出師不利,蘇爾目光微變,尋思著要找什麼理由搪塞。
紀珩直白的可怕:“沒有違規。”
四個字輕飄飄落下,仿佛那些鬼的出現就像是烏雲凝聚後落下的雨滴,都屬於自然現象。
說話的同時給蘇爾使眼色,後者抓緊時間翻閱答案之書。
東風居士聳拉著的眼皮一跳:“給我停下。”
蘇爾有樣學樣,邊翻邊學習紀珩的言辭,一口咬定沒違規。
東風居士不得不承認這兩名玩家對規則的研究程度和利用比甚至超過了主持人。
抬起胳膊,扔過去一個黑色的小圓球。
主持人不能直接殘殺玩家,蘇爾心念一動,沒有避閃直接接住。
“適可而止。”東風居士:“規則漏洞很快會被修補。”
遊戲不可能放任百鬼夜行的現象。
話音落下不久,半空中浮現出一張小卡片,搖搖晃晃墜落在他膝蓋上。
東風居士看完,聲音平靜地可怕:“書。”
猜到那張卡片可能是遊戲的交代,蘇爾主動遞交,紀珩也沒猶豫,直接給了出去。
“我現在去捉鬼,”東風居士調整了一下輪椅方向,微微側過臉,原本側臉柔和的線條此時顯得格外冷硬:“這屬於副本漏洞,那個小玩意就當是補償。”
說完消失得無影無蹤。
蘇爾歎道:“可惜了。”
哪怕再給出一分鐘,他就能翻完整本書。
紀珩:“主持人出現的時機很湊巧,多半代表遊戲的意誌。”
遊戲不允許利用這種破壞性方式通關,數百隻鬼恢複自由,是對它權威的一種挑釁。
沒太多時間遺憾,蘇爾轉而研究起手上的黑色小圓球,似乎是個活物,在掌心中滾動一圈,還會掉灰渣。
嘴角一抽:“好像就是個煤球。”
當然主持人給的東西不會是俗物,具體有什麼作用隻能等到回中轉站利用儀器鑒定。
眼下答案之書暫時被帶走,計劃打亂,不得不重新回到探究故事線上。
“兜兜轉轉像是遭遇了鬼打牆,”蘇爾頓了頓忍不住問:“會不會是遊戲故意在搞鬼玩我們?”
紀珩搖頭:“不,它是受害者。”
“……”
“鬼王提到畢業證書,”紀珩著眼當
下:“從外貌上看,那小孩差不多是上六年級。”
蘇爾捂住胸口:“我先前搜查過六年級的教室,但是六年一班。”
那一層隻有兩間教室,不是沒可能正好錯過了鬼王曾經待過的班級,而前麵一些的六年二班才是正確目標。
想象都紮心。
聽完前因後果,紀珩沒有附和這種言論,靜靜看了他一會兒:“你的運氣是一點點的在變差。”
有的人天生運氣不佳,蘇爾不同,認識以來,紀珩親眼見證了他運氣降低的過程。
“真要追溯起來……”仔細回想完,蘇爾眉頭蹙緊:“好像是從天機城的副本出來後,就比較倒黴。”
尤其是那個副本收尾的時候,竟然陰差陽錯製造出喪屍。
這種概率低得說是億萬分之一都不為過。
紀珩沉吟道:“魅力值的用途正巧是在那個副本開發,同時你還得到了一顆神秘的眼睛。”
蘇爾產生不妙的猜想:“該不會眼睛的使用是以消耗運氣為代價?”
魅力值大家都有,高低不同罷了,也沒見誰運氣猛降的。
紀珩:“最近儘量減少使用次數。”
這隻是安慰的說法,蘇爾總共也沒動用過幾次,根本原因或許還是因為眼睛寄居在了他身上。
可惜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安全過副本,紀珩想尋找解決辦法也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做文章。
重新折返回教學樓,操場正在上演一場生死追殺。一名高個子的玩家被小孩用彈弓追著打。倘若隻是彈弓也就罷了,彈射出的珠子居然能在半空中引爆。
“救命!”
看到有人,他毫不猶豫朝這裡跑來。
紀珩麵色一沉,從答案之書裡跑出的鬼雖然隻針對持書人,但這彈珠胡亂射擊,免不了會波及到其他人。
他做得也挺絕,沒有任何幫忙的意思,拉著蘇爾就跑。
高個子玩家沒料到會這樣,愣了一下咒罵著追在他們後麵。
聽到後麵急促的腳步聲,蘇爾挑眉:“這是圖什麼?”
“直接出手殺他是違規,隻要人跟得緊,你我也有危險。”
想要不被拖累,就得幫忙出手。
蘇爾回頭警告:“再跟著你會後悔。”
高個子玩家無動於衷。
蘇爾眼神一變,跑進教學樓
的瞬間,低聲道:“關門!”
說罷和紀珩一左一右把門緊緊合上。
“媽的!”
外麵傳來一聲咒罵,遲來一步的玩家撞了兩下門無果後,不得不從口袋中掏出一個毛線團朝後麵的小孩丟過去。
毛線團在半空中自動展開,線條纏住小鬼,高個子玩家得以逃脫。
蘇爾被氣笑了:“有道具還賴著我們。”
紀珩冷聲道:“估計不舍得用,想借一借東風。”
小鬼消失後,高個子玩家踹了兩下門:“彆讓我……”
狠話還沒撂完,紀珩主動打開門,示意他繼續說。
二對一不占優勢,高個子玩家碎碎念了幾句,朝地上吐了口痰離開。
蘇爾望著他離開的背影,調侃道:“看來你在遊戲裡還沒那麼威名赫赫。”
紀珩:“姚知說過……”
“尊重物種多樣性。”
異口同聲說完,各自笑了笑走上樓。
到了四層,蘇爾專門朝前多走了幾步,沒頭的孩子竟然還在教室裡,這會兒功夫又拿了個新的人頭,當皮球扔來扔去玩。
蘇爾:“這教室困不住它。”
紀珩:“有的鬼隻針對人。”
汲取之前的教訓,這次沒頭的小孩放棄主動挑釁,背對著他們表達不滿。
蘇爾也不會去主動招惹,拐去旁邊的六年二班。
“小學生大多按身高排座位,”回憶了一下鬼王的身高,蘇爾建議:“可以從最後兩排找起。”
好幾個櫃子裡書包都還在,約莫是家長不願意接受現實,慘劇發生後甚至沒把這些東西帶走。
紀珩找到一張信簽紙,停下動作。
蘇爾湊過去,上麵的字跡很稚嫩,是一篇優秀學生發言稿。
內容大致歸結為一名叫陳子文的學生,獲得全國數學競賽一等獎,被市一中錄取。他十分感激學校的培育,號召更多同學奮發向上。
從字裡行間流露出的驕傲中,不難判斷這所中學很有名。
“小學升初中不是按學區劃分?”
紀珩:“我小時候,好的中學有招生考試這個渠道。”
蘇爾理解地點頭:“原來這就是代溝。”
“……”
紀珩十分年輕,但這要看和誰比,如果比較對象是蘇爾,是有那麼幾歲的年紀差。
“是時代變化
快的原因。”他強調。
蘇爾敷衍地點了點頭。
“可惜了……”蘇爾合上信紙:“這孩子沒機會繼續求學。”
學習用品還在,意味著陳子文也是牛奶投毒案的受害者之一。
紀珩在櫃子裡翻到幾張試卷,基本都是滿分。
“平時學習不錯,又是全國競賽,在成績上弄虛作假的可能性不大。”
蘇爾:“答案之書既然給出競賽的信息,中間一定還有什麼貓膩。”
正說著,卻看紀珩的目光掠過他,望向門外邊。
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熟悉的輪椅,東風居士從容地把兩本書放在桌子上,讓他們自取。
書的右下方印有玩家的名字,不用擔心會拿錯。
做完這一切,東風居士坐著輪椅離開,回到最早以前的那間教室,閉眼休息。
這次他是真的有些困倦,捉鬼是件體力活。
隨著主持人消失,教室裡的低氣壓跟著散開。
紀珩讓蘇爾把書收好,拿著那張演講稿走到隔壁教室。
沒頭的孩子朝裡麵挪了幾個空位,一副不願意和他接觸的樣子。
紀珩站在門口,渾然不在乎對方的態度,一字不差地讀完演講稿,問:“當年競賽時發生過什麼事?”
沒頭的孩子突然把手上的人頭放在脖子的斷裂處,成人死不瞑目的表情和小孩的身體,搭配在一起十足的怪異。
“很快你就會知道。”
小孩手抓著腦袋朝他轉過來:“因為你們會親身經曆。”
說完對著窗口縱身一躍,落地的瞬間,小孩輕鬆蹦躂到另外一個地方,腦袋卻被砸得破爛不堪。
“聽他的意思,是曆史會重演?”蘇爾不知何時出現在紀珩身後,順便搖了搖手裡的語文課文。
打開後除了筆記,很多空白處寫著傷感文字,用成年人的角度看待,蘇爾在翻閱時忍不住替課本的主人尷尬了兩秒。
他重點指著其中一行小詩:
《競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