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爾也很委屈。
看著還剩下一半頁數的答案之書,心中隻有一個字:虧。
為了抓緊時間迅速消耗自己和紀珩的書頁,他直接放棄收集鬼眼淚,眼看成功的旅途走了一半,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怎麼能不憋屈?
想到這裡忍不住看了紀珩一眼。
“不是你的錯。”
對方的回答一如往常,像是一個無底線縱容孩子犯錯的家長。
有人站在同一陣營,蘇爾聲音不重,卻很有底氣:“沒有破壞規矩。”
東風居士望著他,一瞬間突然明白蘇爾和其他玩家的不同在哪裡。彆人是在副本裡戰戰兢兢遵守規則,而這人成天想方設法琢磨著怎麼玩弄規則。
可惜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處理。
東風居士斜眼留意著張小花。
直接被危險的氣息鎖定,張小花咬著牙堅持站穩。
東風居士一點點朝她靠近,正如不久前張小花一步步朝劉長相逼近,強勢駭人。
“我要抽走你體內的一部分陰氣。”
張小花哪裡能願意,咬牙決意做困獸之鬥。
“這不公平。”蘇爾竟在這個節骨眼上為她發聲:“憑什麼無緣無故剝奪她的實力?鬼王該能者居之,而非先來後到。”
一個人類幫鬼說話,張小花有點驚訝。
“請給她一個機會,”蘇爾睫毛微微顫抖,仿佛頂著巨大的壓力:“至少讓這小姑娘和鬼王正麵一戰,定下勝負。”
張小花附和著重重點頭,她隻是需要一個機會。
看著無形間要和蘇爾同仇敵愾的小女孩,東風居士怒極反笑。
一隻剛剛進階的鬼和鬼王對打,玩家坐山觀虎鬥?
目光沉了沉抬掌隨意一掃,張小花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帶過來,體內的陰氣猶如抽絲剝繭般一點點散去。
期間東風居士還分出心神看了眼蘇爾手上的電擊器……遊戲居然沒有禁這個玩意。
不多時便想通。
殺鬼談何容易,積累陰氣要用性命交保證金,其他副本也沒有這麼多鬼供他殺。
東風居士悵然一歎,所以為什麼會出現眼下的意外?
自己專門挑了個鬼多的副本,想偷懶主持的同時還易得到玩家團滅結局,結果正中他人下懷。
沒做得
太絕,最終東風居士隻抽走了蘇爾注入的一半陰氣,張小花的整體實力依舊要比之前強。
紀珩發現這點,眼神陰晦,如此一來蘇爾一開始想要達到的平衡就會被打破。張小花實力暴增,但對鬼王造不成影響,到頭來吃虧對象自然轉變成玩家。
“少惹事。”解決完隱患,東風居士給出警告,自原地消失。
蘇爾麵上浮現出些許錯愕,本以為經過這次意外,對方會寸步不離跟著。
紀珩:“主持人無法輕易乾涉玩家。”
蘇爾行為再跳脫,細究仍處在遊戲的規則圈中。
既然跟著也阻止不了,不如眼不見為淨。
蘇爾沉聲道:“無為而治,有大智慧。”
聞言紀珩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做評價。
幾乎同一時間,蘇爾做出關懷之態,主動扶起小女孩,一臉愧疚:“抱歉沒幫到你。”
他低聲下氣,反而讓想遷怒的張小花不好無理取鬨。
“這次就算了。”張小花陰沉沉回應,用袖子擦乾淨小紅鞋上沾到的灰,又恢複之前無害小孩的模樣。
“希望你能儘快幫我找到投毒案的凶手。”
用得略微帶有請求的語氣,看蘇爾的眼神卻像是在盯著食物。
蘇爾態度很好:“可能需要你描述一下案發時的經過。”
張小花拒絕回憶。
她以為她做得很好,算計到了每一個人,不料人生毫無防備地結束在一瓶毒牛奶下。
刻意淡忘那段失敗的經曆,導致如今已經記不清死亡時的細節。
“就一個問題,”蘇爾猶不死心:“當時你們班的第一是不是個子挺高,寸頭,眼角有顆紅色小痣……”
頓了頓,正色問:“叫陳子文。”
“是他。”張小花露出得意的微笑:“為了成績能超過我,陳子文不止一次拜了狐仙。”
蘇爾麵色微變,在校長室碰見的小男孩果然是鬼王。
“我去找東西吃了。”張小花伸出兩根指頭:“後天太陽升起的時候,必須告訴我投毒案的真相。”
提著小紅鞋,光著腳踏在地上沒發出一點聲音,小女孩如幽靈般離開。
背影漸漸消失,蘇爾的目光依舊凝視著那個方向。
“張小花沒理由說謊,”回過神來,他的口吻存有疑慮
:“但陳子文拜過那麼多次狐仙,為什麼還能成為鬼王?”
其他鬼運氣耗儘,小女孩殺起來跟殺雞一樣容易,唯獨陳子文不同,死後竟然成為副本裡實力最強的那個。
紀珩:“想再接觸一下?”
蘇爾露出拒絕的神色。
他還不至於真把自己當個了不起的人物,論實力,陳子文似乎比碰到的其他鬼王弱上一些,但再弱那也是鬼王。
不到萬不得已,交道打得越少越好。
麵對蘇爾的一臉拒絕,紀珩心頭微鬆。
原本還有些擔心對方會因為數次的化險為夷,開始熱衷挑戰危險,現在看來是白操心一場。
蘇爾掂量著答案之書:“我們翻了一百多次,沒得到畢業證書的位置。”
紀珩算是運氣不錯的,更何況其他玩家。
不出三天,不少人便會妥協於拜狐仙。
“要不……試著再翻一次?召隻鬼出來問問。”蘇爾中間停頓了一下,帶著遲疑不定。
答案之書裡的鬼有上百隻,投毒案受害者隻占了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其餘還有曆年慘死的學生。
就怕是在做無用功。
紀珩:“可以先撿更重要的事情做。”
“比如?”
“吃早飯。”
“……”
他一說,蘇爾才感覺到口乾舌燥。
下樓轉了一圈,因為鬼王進階流程被打斷提前結束,如今曙光重現,帶來寶貴的溫暖。
操場上能看到幾名玩家走動交流,高芮也在其中。
眼尖地瞧見蘇爾,她主動走了過來,苦笑一聲:“連個小賣部都沒看見。”
字裡行間的擔憂完全掩飾不住。
這才隻過了半天,人在極度饑餓的情況下,甚至可以像鬼一樣同類相食。
蘇爾想了想:“或許是為了讓我們儘快翻書。”
高芮摸了下肚子:“剛喝了兩口生水,還是好餓。”
副本沒做得太絕,水電是通的。
說話的功夫肚子又叫了一聲,高芮無奈:“再這樣下去得考慮吃樹皮。”
“不妨再等等。”紀珩聲音不大,卻引來幾道視線。
立馬有人接過話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充滿希冀:“會等來食物?”
紀珩沒回應,反而是站在陰影處裹得嚴嚴實實的金麗雅開口:“光喝水也能堅持幾天,
但各項機能下降,翻書也是死路一條。”
遊戲還不至於用這種方式把人逼死。
就在她話音落下沒多久,真就有個小推車在朝眾人緩緩駛來。推車人是個小男孩,起初隻能隱隱看到半個腦袋,當瞧見一臉陰森的表情後,不少人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一陣陰風刮來,削弱了陽光帶來的暖意。
昨夜不隻有蘇爾和紀珩同他打過交道,站在金麗雅旁邊的單蒙眉頭攏成川形,防備地後退一步:“鬼王。”
佯裝看不見他們的行為,小男孩扯去最上麵的白布,推車總共有三層高,從上到下依次是麵包,牛奶,礦泉水。
不管處在哪棟教學樓,都能看到操場上的情形。見有食物,隱蔽在暗處的玩家逐漸出現。
蘇爾數了一下,算上他們目前剩餘八人。而就在這些人中有一個私下偷偷販賣生辰信息。
金麗雅和單蒙的嫌疑可以排除,兩件道具加個光頭,哪怕是反向自證付出的代價未免太大。
“一問一答,”小男孩終於開口說話:“回答正確就能得到食物。”
他讓所有人按照身高排列,並補充規則:“一天隻提供一餐;禁止交頭接耳;禁止分享食物;禁止搶奪他人食物。”
現下蘇爾站在靠後的地方,紀珩則直接成了最後一個。
小男孩停步在高芮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