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爾神情中透露出輕微的迷茫:“這……不合適吧?”
目光頃刻間恢複清明,指著迷宮開口道:“不是說它要吸納足夠的恐慌?少我一個……”
“你是多餘的。”騰蛇洞主沒有再給他說話的機會,一揮袖子首先將蘇爾傳送了出去。
“弄虛在三天後會重開,期間不要嘗試下副本。”
它似乎不死喜歡人類的狀態,又變成一條蛇飛在半空中。
接連兩次意外,玩家腦海中繃著的弦鬆了一些。確切說,是因為注意力極大地被蘇爾吸引過去,有人嘴角抽了一下,看向紀珩:“他以前,也是這麼過關的?”
紀珩避開正麵回答:“墨守成規不見得是件好事。”
意外頻生,短時間內騰蛇洞主不想再聽到這些玩家交流,喉嚨裡發出‘嘶嘶’的警告聲,閃電般地一甩尾巴,空氣重新恢複安靜。
而在另外一處空間夾縫裡,蘇爾於混沌的黑暗中上下沉浮,在這片奇妙的區域裡已經待了好一會兒,思考遲遲沒有到現實世界的原因。
或許所有人要在同一時間抵達現實世界,他又是最先出發的。
正如這份推測,渾渾噩噩的狀態並未持續太久,渴望的光明便重新歸來。
身體反應較意識慢了半拍,蘇爾低下頭,後知後覺發現手裡還握著筆。
“回來了。”
低歎一聲,語氣卻沒有多少輕鬆。
腳步聲傳來,紀珩站在門口,象征性在開著的門上敲了兩下才進來。
蘇爾轉過身,無奈聳肩:“表麵上看我撿了個大便宜。”
浪費一個煤球,按照正常情況,過迷宮肯定是可以,既然是特殊副本,通關也會有獎勵。不過事無絕對,哪怕走正確的路,也有可能碰見危險因素,導致投入更多。
如今是虧還是得利,都不會有結果了。
忽然想到什麼,蘇爾揚眉:“你手上也有個煤球。”
“迷宮升級,下次進去這東西用不上。”紀珩的語氣很隨意。
蘇爾不免覺得遺憾,眼神閃爍:“事無絕對。”
一番折騰,刷題的心情沒了,取消鬨鐘後邊對答案邊問:“有沒有什麼發現?”
他指得是這間屋子。
“大致瞧著很正
常,”紀珩說:“隻有兩點,其一你應該有察覺,照片上的笑容不自然。”
蘇爾點頭。
全家福上,每個人唇角都有弧度,細看卻帶著說不出的冰冷違和感,仿佛一家三口都在走程序。
“再者就是你的屋子,”紀珩左右環視一圈:“布置的挺隨心所欲。”
蘇爾低咳一聲,攏了攏桌上的習題冊:“最近忙著學習,沒時間整理房間。”
是有些淩亂了。
紀珩沒再開玩笑,留意到蘇爾的筆是放在左手邊,目光稍稍一頓,想起上個副本裡,他曾說過腦海中存在一段奇妙的記憶,因為左撇子被責罵抽打。
“我記得大部分時間你喜歡用右手。”
蘇爾失笑:“兩隻手都行,我還能左右手各拿一支筆,抄寫不同的課文。”
紀珩麵色有些凝重,問出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問題:“你最討厭什麼?”
蘇爾毫不猶豫:“公布數學成績。”
“……用概念來描述。”
“束縛。”蘇爾想了想:“像現在這樣,莫名其妙被副本規則擺弄。”
“憎惡遊戲本身麼?”
蘇爾沉默,發現竟然無法直接回答這個問題。
“想不通就算了。”眼看眉峰有攏起的趨勢,紀珩開口:“彆在一個問題上鑽牛角尖。”
蘇爾含糊不清嗯了下。
臨走前,紀珩給他叫了份外賣,有雞有魚。蘇爾美美吃了頓,緩和半小時開始重新刷題。
下午的時光基本是和五三戰鬥的一個過程,晚飯後在樓下散步走了一圈,回來時,天徹底黑了。
放棄熬夜,洗漱完蘇爾懷著對未來的無限憧憬入眠。因為前一天才下過雨,天氣有些涼,睡前還特地關了窗。
半夜,耳朵邊有一股癢意,像是有什麼蟲子在上麵爬。用手撥了下翻了個身,異樣感依然在,他下意識用力一拍,指縫間有細長的東西劃過。
進過幾次副本,身體形成了基本的條件反射。
周圍溫度驟降時,蘇爾第一時間睜開眼睛。隻一眼,險些心臟驟停。任誰睜開雙目的瞬間對上一張慘白的臉,都不會太好。濕噠噠的頭發垂在側臉頰上,趴在身體上方的人活脫脫像是一隻水鬼。
“祝……咳咳……”脖子被狠狠掐著,聲音變得沉
悶而沙啞。
“控製不住。”字裡行間透露出抱歉的意思,手下的動作卻沒絲毫放鬆。
用力抓住她的手腕試圖減輕令自己窒息的力道,另外一隻手伸到枕頭下麵摸索到一把剪刀,狠狠朝瘦弱的肩頭紮去。
流淌出來的血液近乎透明,被紮了一下,祝芸的動作才一頓,蘇爾趁機推開她,大口呼吸喘氣。
“原本的位置……”她很努力地想說出什麼,又好像在被某種力量限製。
蘇爾迅速朝安全區域退去,剪刀橫在身前防止被偷襲,到了一處較為寬敞的空間才問:“集齊成就點真的能離開遊戲?”
“打亂,打亂順序……”
最後又強調了順序一詞,祝芸的身影漸漸消散。
床上。
蘇爾被噩夢驚醒,四肢僵硬,手裡還握著一把剪刀。清醒的瞬間肌肉放鬆,剪刀掉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
不可能是單純的夢境。
睜著無神的雙眼,直勾勾盯著天花板。
現實世界連主持人都進不來,祝芸怎麼能夠通過夢境來接觸自己。似乎想到什麼,蘇爾爬起身打開燈,凝視著黑漆漆的電擊器。
“和它有關麼……”
可惜沒有人能回答這份疑問。
後半夜蘇爾沒有再睡,天一亮就穿好衣服,匆忙把桌上的書本試卷裝在雙肩包裡,打車到了紀珩家樓下。
高檔小區安保方麵做得很嚴密,在保安開口詢問前,接到電話的紀珩已經走出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