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紀珩腦中開展的杜鵑養殖計劃,蘇爾並不知情,否則現在端上桌的就不是飯菜,而是藥……潘金蓮給武大郎喝得那種。
四菜一湯,他擅長的幾道拿手菜全部做了。
“嘗嘗。”
蘇爾給他夾了塊排骨:“如何?”
紀珩咬了一口,酸甜美味,平心而論真的很不錯。
蘇爾對白米飯情有獨鐘,咽下去後說:“總吃外賣不好,我在長身體的年紀,所以學了幾道菜。”
紀珩失笑:“很懂得養生。”
祝芸先前差點跨維度掐死蘇爾,往昔慘痛的教訓曆曆在目,他暫時還沒有搬離紀珩住所的意思。晚上雙方照舊躺在一張大床上,剛一沾枕頭,這些天在副本中積攢的疲憊排山倒海壓過來,沒多久便沉沉入睡。
紀珩夢見了蘇爾,夢見他站在圖書館塔鐘下,頭發被風吹得淩亂,露出的微笑諷刺又篤定。明明斷了其他人的後路,還能溫和地繼續虛與委蛇。
過高的心跳頻率讓人瞬間清醒,深呼吸了幾次,他微微側過臉,幽深的眸子注視著另一側人的睡顏,掀起一絲波瀾。
“滿分……狀元……采訪……”
蘇爾睡得很熟,對高考的執念遠超於逃生遊戲,做夢都是美好未來。
紀珩眉心不禁一跳,所謂同床異夢,大抵如此。
回來的幾天,蘇爾幾乎全身心投入在刷題事業上,這勉強算是自我保護的一種方式。多數人在知道真相後少不得會糾結於這是個虛幻世界,長此以往容易喪失個體存在感,精神崩潰也不過是幾年的事情。
不過人隻要有了夢想,就不會喪失活下去的動力。
強效自我催眠中,一道幾乎閃瞎人眼的強光突兀出現,強行把他帶入中轉站。不等蘇爾站穩身體,又被神秘的力量推入水幕,自動進入副本。
反應過來前腳底絆了一下,險些來個倒栽蔥。蘇爾以為是暗算,調動魅力值張口就準備吸,好在視線及時恢複清明,低頭發現是一具橫死的屍體。
左右環顧,他先看到了紀珩,繼而掃見坐在吧台前的男子。
對方正安然坐在一堆屍體中間,不可能是原住民。也沒有佩戴胸牌,那便隻能是主持人或者厲鬼。
男子看都不看他一眼,敲了敲吧台,兩杯擺放在上麵的雞尾酒蕩起一圈漣漪:“喝。”
蘇爾看了下紀珩,見他毫不遲疑喝了,便也端起來一飲而儘。
辛辣在喉頭久久無法散去,身體仿佛越來越輕,蘇爾疑惑地低下頭,發現身體在地下躺著,魂在半空中飄著……自己這是,靈魂出竅了?
幾個眨眼間,周遭的環境跟著轉化,兩側全部是閃爍的螢光。
“直接送你們過去可能會造成靈肉分離,”男子淡淡道:“要分兩次。”
蘇爾意外發現紀珩一副接受良好的樣子,後者感受到他的震撼,緩緩開口:“反正都是要去當砧板的肉。”
蘇爾想了想:“有道理。”
再如何強勢,遊戲中玩家始終處於劣勢,需要拚命完成任務。
這麼一想同樣淡定下來,任由神秘男子操作。
·
霧氣越來越重,穿連帽衛衣的玩家戴上帽子,抵禦寒風。
“怎麼還不開始?”
這天最多再過半小時便會徹底黑下來,夜晚真正來臨時,潛伏著的臟東西說不準會傾巢而出。
迷霧中突然多出一道人影,拋出兩個光團後消失。
衛衣玩家愣了下,下意識上前想要研究光團,才稍稍接近一點,便被強烈的震感反彈後退數步。沒過多久,那道身影再次出現,拎著毫無意識的兩具驅殼,用力將光團拍入驅殼體內。
大約過去兩三分鐘,蘇爾扭了扭僵硬的脖子,透過霧氣看見四道身影,主動打了聲招呼:“大家好。”
說話的同時不忘用餘光搜尋紀珩和神秘男子的身影。
紀珩還在,送他們來的男子卻是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們這出場方式……很獨特啊!”穿衛衣的玩家自我介紹:“我叫陳不棄。”
蘇爾注意到陳不棄的肩膀上落了一層白霜,顯然已經在這裡等了好一段時間,這麼看來他和紀珩是臨時加進來的玩家。
“有些人喜歡搞特立獨行出風頭,白白耽誤時間。”說話的人不過二十歲出頭,五官生得很好。
蘇爾看了眼他的胸牌:周雀。
不知為何,對方似乎對自己抱有隱隱的敵意。
蘇爾並未立刻嗆聲,有一點周雀確實沒說錯,現在最重要的是在天黑前找到一處相對安全的庇護所。
眾人站在山腳下,周圍看不到任何人煙。側麵倒是有個售票廳,破破爛爛,裡麵的桌椅橫七豎八地擺放。
所有的一切都在昭示著這裡是一個荒廢的景點。
名叫林樂樂的女玩家麵色嚴肅:“我還從未聽說過將山區作為廢棄景點。”
有些地方因為泥石流等自然災害,會在個彆季節封山。但從售票廳就可以看出,眼前這座山是徹底被從景區的範圍剔除,不僅如此,連一戶住在山腳的人家都沒有。
空氣中傳來一陣異響,大家不約而同順著聲音望過去,纜車突然自己動了。
紀珩:“過去看看。”
不管彆人怎麼想,他直接拉著蘇爾往那邊走。
“我們也去。”一直沒開過口的葉笑岑終於說了第一句話。
周雀:“隊長,我們沒必要冒這個險。”
葉笑岑:“進山是早晚的事。”
副本裡的很多危險根本無法通過不主動惹事避免。
周雀這才邁步跟上。
林樂樂看了陳不棄一眼:“我們也去吧。”
陳不棄點點頭。
要走一段山路才能搭乘纜車,蘇爾踩在缺角裂縫的石階上,邊走邊道:“這次副本可能會是一場不愉快的旅程。”
不友善的玩家之前有遇到過,但明麵上表現出強烈敵意的屈指可數。
“我深刻懷疑遊戲是故意選了這麼個人和我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