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魚在門口嗷了大半個小時, 期間許薑一把外賣吃了把衛生打掃了順便把稿子寫了, 等聽不見門外的聲音猶豫片刻打開房門一看, 果籃被放在地上。
把東西拿起來擱在對麵許星辰家才回去,直至半夜, 許星辰著一身駝色風衣敲她家的門。
“回來了?”許薑一瞧他衣服穿戴整齊, 腳下還穿著灰撲撲的皮鞋就知道他剛從劇組趕回來。
兩人都很熟悉了,許星辰也不拐彎抹角, 直接問道, “門口的水果………”你給他買的嗎?
他晚上在劇組吹了大半夜的刺骨的冷風,回來看見門口的水果之前又聽陸林說許薑一回來了, 兩個人互訊過說送禮, 他以為這是許薑一送的。
心裡的暖意順著經脈流淌進他的四肢裡。
許薑一順著他指著的方向看見地上的水果籃子搖頭, “這是她送過來的。”
暖意逐漸變涼。
許星辰微愣片刻才明白許薑一說的她是指的誰, “她來找過你了?”
“嗯。”許薑一側身上他進來,“還在門口哭了半個小時。”
“…………”許星辰默了默,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之前許薑一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隻不過……
“我會和她說讓她不要來打擾你的生活。”許星辰說完後神色有些猶豫又有些凝重, 許薑一環著雙臂繼續問, “說吧,我們認識這麼久,沒必要遮遮掩掩的。”
許星辰得了她的話這才說道,“她和你說了嗎?她生病了。”
“嗯?”
“白血病。”許星辰說到這裡停住,過了半晌才繼續說道,“錦繡一直沒回去。”錦繡在她查出病之前就失蹤了, 她沒找到錦繡,估計是慌了神才過來小許薑一的。
“所以她才過來找的我?”許薑一聽明白他的意思,隻覺得那水果籃子變得有些諷刺,那早就消失的哭聲也縈繞在耳畔,吵得讓人心煩。
“她想讓我給她做匹配?”許薑一輕笑著,尾音輕飄飄的,“如果是其他人我還可以去試試。”隻是她?很抱歉,她不想去。
她還在納悶呢,為什麼薑魚一過來就扒著她的門哭了那麼久,感情是有原因的。
她了解之前的許薑一,是隻狠起來能毀了自己的人,如果她還在的話,估摸著她也不會去做這個匹配。
許星辰垂眸看著她沒有說話,頭頂上的燈光照得他有些許失真,這幅表情讓許薑一心裡一空,不經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應該去做匹配?還是你也認為我太狠了?”
許星辰沒答她的話,反而抬起手和以往一樣,揉了揉她的頭。
“我隻是心疼你。”不知道許薑一到底經曆了什麼才讓她變成這般,從兩人第一次見麵他就心疼這個小姑娘,他知道許薑一看似不在意任何人,其實心裡還是在意的,她把自己包裹成銅牆鐵壁,不許任何人進去,也不準自己出來。
“我一直希望你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做你想做的人。”所以你不必這般警惕我。
摸過許薑一的頭頂後他又輕彈她的腦門,“這件事交給我,你不用擔心。”
“嘖。”
許薑一捂著自己的頭凶巴巴地看了一眼許星辰,冷哼道,“歡迎回來。”
許薑一從部隊回來大半個月就一直宅在家裡,不僅微博沒有更新,就連官方工作室也沒有做出任何回應,整個人呈全網失聯的狀態。
陸林中途去看過她,除了給她送飯就是丟垃圾,這天許薑一坐在地上趴在茶幾上改稿,他就手上拿著梳子一手拿著精油給許薑一打理打結的長發。
風頭發變得稍稍順眼了一點才吐槽道,“許薑一,你能不能不要仗著你底子好就這麼胡作非為!”他知道許薑一在自己寫稿子,他能夠理解搞文學創作的本就比較癲狂,可是沒有想到她會這麼癲狂,他來的時候許薑一就這麼趴在茶幾上,頭發亂糟糟的還滴著水,顯然是剛從浴室出來。
許薑一漫不經心“嗯”了一聲,聽見這樣的回答,陸林就知道自己被敷衍了。
陸林隻覺得自己太陽穴疼的厲害,現在深秋了,許薑一隻穿了一層薄薄的睡衣,頭發還把後背打濕,如果自己今天沒有來,那她這樣鐵定著涼。“好吧,我不要求你好好打理你的頭發,下次你至少先把頭發吹乾再出來,ok?”
“嗯。”
“…………”
自己簽的藝人,自己隻好寵著,陸林幫她把頭發吹乾弄上精油紮好遮住眼睛的碎發,“小祖宗,你多久才把你的稿子寫完?你都大半個月沒有出門了,你知道嗎?你再不發微博你粉絲都要報警抓我了。”
就因為許薑一說她要自己拍個末世劇,天知道他忍著肉疼給許薑一推了好幾個國際上的邀請還推了好幾個代言,他敢保證,整個圈內都在罵他,許薑一這麼好的苗子,這麼好的資源不好好利用,結果跑去搞什麼攝影?!!!如果不是他看過許薑一賬戶上有多少錢,他都快以為許薑一瘋球了。
“小祖宗啊,你答應我,你玩歸玩,玩了以後好好回歸正常生活好不?”陸林苦口婆心道,“你現在什麼都沒有,攝像師沒有,攝影組沒有,就連個演員都沒有,就一個廢棄工廠。”你還想拍電影?
“我沒有可是我有錢啊。”許薑一停下手上的筆看著自己稿時大半個月寫出的稿子笑道,“這都是小事,劇本我有,人也不缺,我們可以請,演員也是現成的,後期請專業團隊………有場地就行了。”
“………………”這是陸林第一次聽說有人說拍電影是小事的,還說的這麼雲淡風輕。
“你知道拍戲多難嗎?”
“我知道啊。”許薑一把寫好的劇本拿給陸林看,“我拍這出來又不是為了賺錢,也不是為了出名,我就是想拍而已。”
她想把她人生中最重要的曆程拍攝出來,不然她怕時間久了曾經屬於許薑一自己的痕跡都給磨滅了。
在這裡生活了這麼久,她似乎已經記不清以前自己的樣子,當初自己的樣子變得模糊,她在末世每個重要的曆程都變得片麵起來,仿佛她隻是做了一場夢,夢裡她浮在空中注視著過去種種。
陸林抱著戲謔的態度看許薑一寫的稿子的,“讓我看看你寫什麼寫了這麼久,讓我們的小祖宗推了那麼多邀約。”
許薑一揉著僵硬的脖子勾唇一笑,“一場夢而已。”
陸林原先以為許薑一寫不出什麼好東西,拍電影隻是她心血來潮玩玩而已,後來他就知道自己錯了。
這稿子是關於末世的又不像是末世的,陸林看過末世的電影,市麵上有很多都是千篇一律,無外乎都是關於主角逃生的電影,其中再做一些特效啊布景最後宣傳一通………可是這些在陸林嚴重都沒有許薑一寫的真實。
許薑一沒有寫喪屍,也沒有寫逃亡,她隻寫了一個點——生存。
末世初期,人心惶惶,街道上全是喪屍,女主和五個人一同被困在廢棄倉庫裡,在這裡,他們不敢出聲,因為隻要一出聲,外麵的喪屍聽見動靜就會一擁而上將眾人撕碎,在這個無聲的世界裡,壓抑、恐懼、黑暗,一切的一切都被放大……七個人沒有食物,沒有水,為了生存,他們有人選擇放棄了道德。
開頭就是六人為了活下去,協商殺了第一個人………
[為了活下去,你會殺了你的同伴嗎?]
陸林看著這個劇本心像是懸在某處,“現在都是宣揚真善美和諧富強的社會,你這個稿子拍出來怕是要觸線啊!”
“我知道。”許薑一低聲應道,“所以我沒打算走這個路子。”
“你的意思是………”
“年底國際電影姐不是要選作品嗎?”許薑一看著陸林的眼睛說道,“我想把它投進去。”
“可是……這都是國內電影組挑出來給上麵遞交的,你這行不通啊!”
“可以的,我查過了,你說的選舉那是從專業劇組和導演裡選出來的,除了專業組還設立了業務愛好組來宣傳電影,激勵普通人嘗試拍攝。”
“咦?我知道這個。”陸林恍然大悟,“每年業餘愛好組還會選取兩三個作品和專業組進行對決,十年前,洛緣還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導演時就寄了《秋》過去,現在成了國內數一數二的大導演了。”
“嗯,洛緣今年也會作為業餘愛好組的評委。”許薑一計算好時間,“我們還有四個月的時間,陸哥,麻煩你幫我找後期還有拍攝團隊,演員的話這邊我有人選了。”
“誰?”
許薑一舉著自己的手機晃了晃,上麵標記著薑一大可愛小可愛的字樣異常的顯眼。
“這呢,說和我一起同生共死的,正好給我省了一筆酬勞。”
陸林:“…………”是個狠人。
陸林研究了許薑一的劇本很久,越看越有味道,這劇本乍一看很不起眼,但是裡麵有幾處細節跟耐人尋味。
劇本裡麵六個人,人物個性分明,各自代表著一種類型的人類,末世初期,三男三女在逃亡的路上相遇,暫且組成一個小隊,大家本就不熟誰都不知道其中有一個人在逃進工廠前就被感染了,他為了生存故意隱瞞自己的傷勢,結果隨著時間的推遲,他最後沒忍住一口咬了自己的同伴,兩人同時被感染。
被咬的同伴是個帶眼睛看起來十分懦弱的男人,他從憎恨,憤怒,瘋狂到平靜……最後留下自己的眼鏡帶著已經喪失理智的被屍化的同伴又向工廠外………
留下的三女一男中,除了女主,其餘的人關係有些複雜微妙,有一對情侶,其中男人和女人的閨蜜是發小,最後男人為了閨蜜將女人推向喪失狂潮………
時間往後,工廠隻剩下三人——女主羌笛,閨蜜和男人,饑餓寒冷來襲再加上環境密閉沉,很容易造成三人心裡上的崩潰。
最後一天晚上,男人餓得難受忍不住和閨蜜協商要吃了羌笛,兩人不帶任何掩飾的目光就這樣直擊羌笛的身,羌笛被困倉庫再加上體力殆儘,她被兩人抓住了,男人在下手前看見羌笛長的還行,心生色膽,準備吃她之前玩一次,也就是這裡,羌笛抓住了機會拿起匕首絕地反殺……劇本最後僅剩下的閨蜜在最後也被羌笛乾掉了,陸林看見這裡忍不住問許薑一,“那麼最後這個女主活下來沒有?”
“還有,她會吃點那個男人和閨蜜嗎?”
許薑一聽見陸林這樣詢問吃著薯片微不可見頓了頓,隨後沒有任何停歇繼續和劉倩溪發著消息,“我不知道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