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蒲曲經驗老道, 他深知要讓所有演員一秒入戲是不可能的, 再加上時間緊湊人員不足, 他們連個演喪屍的群眾都沒有,要找演喪屍的群眾著一來二去又要花大量的時間。
“不要那些玩意兒。”許薑一皺眉, “恐懼是來源於對未知和黑暗, 還有不確定性,我不想用特效的妝容來劃分刃對於恐懼的認知。”這偏離了她的本意。
“那就用喪屍的‘嗷嗷’聲?”付蒲曲對許薑一的決定十分讚同, 現在國內的特效做的確實糟心, 砸再多的錢也都值五毛的,與其讓特效毀了劇本倒不如把這個步驟省略掉。
“那喪屍的這部分隻用嗷嗷聲嗎?”眾人拿著劇本一邊討論一邊提出自己的建議。
許星辰拿著劇本渡著步子, 突然他走到窗口邊, 看著窗外, “你們覺得這裡怎麼樣?”
“???”
“這裡我們木板把它封住, 留下一個縫隙,讓舒樂從這裡看向窗外。”許星辰說著整個人的氣場就變了,他表情變得十分驚恐, 左手用力捂著右手像是在隱藏著什麼, 咬住下嘴唇, 整個人青筋暴起,止不住的顫抖,整個廢棄的工廠除了能夠聽見機器發出運作的聲音就隻有他的呼吸聲,所有人的視線都被他抓住了。
過了很久,他的表情才緩和下來,回頭看著眾人, 鬆了一口氣,用著氣音說道,“走了。”
“啪啪啪——”
由舒樂率先帶頭故障,許星辰揮了揮手,“付老,這樣表達恐懼怎麼樣?”
“可以,鏡頭再給一點給到窗外,就讓工作人員穿著臟兮兮的鞋子從這裡經過。”
“然後貝克你可以悄悄上前,捂住他的嘴,他呼吸聲太大了。”
許薑一:“舒樂,你用你沾著自己血的手去抓貝克,把他抓傷,這就是感染的原因。”
“可以讓窗外的喪屍適當的停下,然後再讓貝克去捂住他的嘴,再抓傷。”
………
等大家把這個鏡頭商議完,都不約而同看著彼此笑了笑,這種拍攝的環境還有彼此之間的默契,都讓現場氣氛得到了空前的高漲。
“行吧,既然商量好了,就先拍這個位,場務,你過來找兩個木板把這個窗口封上,注意要留一條縫隙。”
“其他人找準自己的定位,準備開始了!”
十分鐘後,場務把窗戶按照要求封死,機位準備就緒,這第一幕就開拍了。
即便是有許星辰的開頭,可是舒樂作為流量小生實力顯然是不夠的,不過十秒付蒲曲就叫了停。
“舒樂,你知道你在演什麼嗎?你演的是一個大學生,是一個感染者,演戲是讓你自己把角色的感覺演出來,不是讓你去模仿許星辰。”
舒樂自知理虧,拍了拍臉對付蒲曲還有其他人道歉,“對不起,重來一遍可以嗎?”
“等一下。”付蒲曲有些頭疼,他看了一遍監控器發現了問題所在,因為許星辰演了一次,舒樂沒有自己的想法,就隻有照著他的樣子再演一次,看起來很假,沒有絲毫代入感。
“舒樂,你從現在起,忘了剛剛許星辰演的,你跟著自己的感覺再來一次!”
………
“卡!舒樂,你感覺不對,還有貝克,你是捂人嘴,不是讓你去掐他脖子,再來!”
………
“卡卡卡,你們兩個,先休息一下,星辰你和李燦燦是表麵情侶,你們兩個隔那麼開乾什麼?生怕彆人不知道你和劉倩溪的關係?還有薑一,你也是,太冷靜了,你忘了你是才從虎口逃亡過來的嗎?”
………
“算了,所有人休息十分鐘,你們過來。”付蒲曲把剛剛拍攝的畫麵調給眾人看,“你們看這像什麼?”
鏡頭裡舒樂慌張的看著窗外,貝克順勢捂著他的嘴,付蒲曲就這一個鏡頭給眾人分析,“你看舒樂是不是太假了?他的這種害怕就是裝的,還有貝克你,你捂嘴的動作就像是有預謀的,在當時的那種狀態下你覺得你的邏輯思維還清晰嗎?這個動作應該是你下意識的行為。”
接著鏡頭繼續往下,這裡給了一個廣角鏡頭和一個分鏡,鏡頭裡所有人的表情完完全全呈現在裡麵,“薑一,你看看你,你下意識抓石頭作為防衛道具這點不錯,可是你看看你的眼神,你這是羌笛嗎?你這是十一啊!十一是殺了人所有眼底有血性,羌笛沒有,羌笛手上乾乾淨淨。”
點撥完許薑一他又數落劉倩溪和李燦燦,“李燦燦,星辰是你唯一的依靠,是你的男朋友,你們兩個離的那麼遠表麵情侶嗎?還有劉倩溪,你和許星辰的關係是曖昧糾纏不清,所以遇見危險的時候你的依仗是許星辰,平時你還會顧及一下李燦燦,在生死關頭你覺得她會考慮那麼多嗎?”
儘數說完所有人心裡都大概有了一個想法,鏡頭重新開始拍攝,這一次的表現比之前的都好,可是依舊沒有達到付蒲曲要的要求。
許薑一知道付蒲曲要的是什麼,而她也在努力去回憶當初在工廠的感覺,可是那種被死神敲門籠罩的感覺她已經很多年沒有體驗過了。
怎麼樣才可以讓所有人都被恐懼逼瘋,找到那種感覺呢?
一種和當時差不多狀態的感覺。
“付導,你看這樣可以嗎?”驀地,許薑一腦海裡靈光一閃,她找到了一種較為溫和的體驗死亡的感覺。
“窒息感,溺水感,這種感覺都和死亡差不多。”許薑一抬起一桶水放在中間,“舒樂,你來。”
“???”舒樂望著一眼水桶又望了一眼許薑一,他一臉懵逼,“我來什麼?”
“你自己體驗一下溺水到快要窒息的感覺。”付蒲曲也覺得許薑一的方法不錯,雖然他並不鼓勵演員用這麼極端的方法來演習,不過現在也隻有這個辦法了。
舒樂也知道自己拖累了全組的進度,沒有帶絲毫的猶豫,直接將整個頭浸了下去,場麵寂靜到可怕,很快舒樂就感覺肺裡的空氣被掏空,他想要出來就被付蒲曲一句話給壓了下去。
“不夠不夠,再憋一會兒,要瀕臨死亡的那種感覺,堅持住!”
舒樂又握著桶邊緣將頭侵得更深,很快除了窒息帶來的壓迫感,他也感覺到了無儘的黑暗和人聲漸遠。
“夠了。”許薑一看他手上的力氣逐漸變小,估摸著他找到了那種感覺提著他的後領把人給拉了起來,“舒樂,夠了。”
“呼呼呼!”舒樂大口的喘氣,眼圈因為缺少空氣而濕潤泛紅,“我找到了!”找到了那種壓迫感和無措感,感覺到了付蒲曲說的被死亡籠罩。
“我好了。”舒樂深呼吸一口氣,整個人有一種莫名的自信,“我這次可以一次過!”
“嗯,等等。”付蒲曲點頭看著貝克,“貝克你太也是沒有找到角色的感覺。”
“恐懼還有佯裝的鎮定,整個人止不住的顫抖。”
“你過來。”付蒲曲讓貝克過來,兩人雙手相抵,“推我,使勁推我。”
貝克依言而作,不過因為對方是付蒲曲他下手還是留有餘地,見狀付蒲曲也不藏著掖著,“去年錦標賽,你錯事了冠軍,你生氣嗎,你失落嗎?你憤怒嗎?來推我!這點小事你都做不好!怪不得會失去冠軍!”
一被提到這件事,貝克就想到了當時的情況,手上推搡的力氣越來越大,付蒲曲忍不住後退了兩步,他引導著貝克的情緒繼續說道,“對對對,就是這個感覺,是不是如果當初在咬咬牙,冠軍就不會丟失去了!”
貝克低吼著,紅著眼眶整個人戰栗起來,“是!”
“好,繼續保持,推我,再使一把力!”
叫付蒲曲調動了貝克的情緒,許星辰也幫忙給兩個姑娘電動情緒。
“談過戀愛嗎?或者是有過暗戀對象嗎?”他問劉倩溪,“把我當做你的對象,找到和我談戀愛但是又不能被大眾發現。”
劉倩溪:“…………”這不就是她和陳楮之間的狀態嗎?
有了參考物,劉倩溪也減入佳境,李燦燦是屬於慢熱的演員,給她時間,壓力上來了自然會演好,這倒不用擔心,讓許星辰擔心的是許薑一,她好像還是沒抓住羌笛的那股子青澀。
羌笛這時候還沒有經過任何的磨煉,許薑一演的羌笛太成熟了。
“怎麼樣,找到感覺了嗎?”許星辰來到許薑一的身邊。“要幫忙嗎?”
“不用,我剛找到了。”在看著這群人和記憶力的那群人越來越像,人影逐漸重疊,讓她也仿佛回到了當初,她低聲說道,“我找到了當時的我……羌笛了。”
許星辰“嗯”了一聲,此時付蒲曲對貝克上的小課也結束了。
“休息時間結束,來所有人再來一次!”
“a!”
秦書桓看向窗口,額間青筋爆裂,十指蜷縮掐入自己的掌心,鏡頭從他的位置給到窗口時,那雙代表著喪屍的腿停頓下來緩緩往這個方向移動。
他下意識屏住呼吸,腳下移動發出細微的摩擦聲,仿佛下一刻他就忍不住從原地跳起來逃跑,在他身邊看出他意圖的張懷立刻捂住他的嘴不讓他動彈。
已經被恐懼支透的秦書桓張嘴咬住了他的手掌,張懷的手縫中頓時浸濕了獻血。
其餘四個人眼睜睜看著這一幕卻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