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帶超生回了百順菜市場,路上跟超生解釋說,自己最想乾的工作就是當公安。
所以,他得為了這個工作,先抓幾個小偷小試牛刀一下。
公安這個工作超生並不了解,但既然爸爸喜歡,那超生就得全力以赴幫爸爸的忙。
菜市場裡有超生最喜歡的賣水果的叔叔,來逛的也全是胡同裡的七大姑八大姨們。
賀譯民身高一米八幾,往那兒一站,三十出頭,人長的帥氣,英俊又挺撥,簡直一表人材。
進出菜場的,全是周圍幾個胡同的老鄰居大爺大媽們,但因為賀譯民天生冷俊的原因,他們幾乎跟賀譯民不搭話。
都不搭話,人們見了他也幾乎是躲著走,這咋給小偷抓現形?
難不成讓爸爸抱著她,滿菜市場的跑去?
超生於是發揮了自己跟媽媽擺攤時的特殊才能:笑。
她小臉蛋兒圓兮兮的,見誰都笑的甜滋滋的,漸漸的鄰居就都湊過來了。
“張虎那家夥太不是東西了,頂替了你的廠長位子,我聽說他還想讓你去掃廁所?”住在巷口的馬大姐望著賀譯民說。
賀譯民抱著超生,隻點頭,並不說話,因為鋼廠的事情,裡麵牽扯著很多道道,還真不是張虎一個人的事情。
但因為他向來不和街坊鄰居們多說話,隻要他不黑臉,馬大姐就覺得他這是隨和,願意跟自己搭話了。
“真是忒不要臉,你知道不,他小舅子程大寶,盲流一個,我聽說一直悄悄從鋼廠往外倒鋼材才有錢鑲大金牙的,嗬,那家人是富起來了,但我就看不起他們一家子。”馬大姐又說。
賀譯民依舊不說話,但是因為馬大姐一直在捏他的胳膊,讓他很不舒服。
“咱都是同一胡同裡的人,就說我家大民吧,當公安,一月工資是有八十塊,但現在肉價一斤都得兩塊了,你知道不?”馬大姐沒完沒了的,跟賀譯民拉開家常了。
賀譯民突然就把自己的手從馬大姐這兒抽走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他單手拎住一個穿著喇叭褲的小青年,隻是一個反手,就把這人給製服了。
“掏出來?”
“啥啊你就叫我掏出來,大哥,您想乾啥?”小青年吹著自己額前的頭發說。
賀譯民再一個反手,一隻鐵骨錚錚的大手,直接擰的小青年像殺豬一樣叫了起來。
“給給給,不就一老太太的破錢包嘛。”小年青說著,從兜裡換了個錢包出來,轉手一丟就準備要走。
賀譯民當然不會放他,回頭,他跟馬大姐說:“馬大姐,這是您的錢包吧,我這兒抓到了一小偷,走,咱們扭送到派處所去!“
馬大姐光顧著跟賀譯民聊天,啥事兒都沒顧上,這一摸兜,才發現自己的錢包還真的沒了。
要說菜市場的小混混們,那可真是叫人頭疼的東西,看不見的摸不著,兩塊錢可不少,值一斤豬肉呢,這胡同裡,誰家吃得起豬肉?
“走,派處所去,讓我家大民銬了這個偷錢包的賊!”馬大姐拿錢包狠搧了小年青幾把,扯過了的手腕說。
小年青一路罵罵咧咧,一隻手叫賀譯民仿佛鐵爪一樣的大手給扭著,一邊還叫馬大姐抽著打著,就給帶到派處所去了。
“小偷?百順菜市場的?來來,登記一下,拘留三天。”派處所的民警張大民就是馬大姐的兒子,一看居然有人偷他媽,當時給這小年青拷上拷子,就把小年青押到拘留室去了。
馬大姐的錢包失而複得,雖然隻是兩塊錢,但她兒子一月才拿八十塊,她自己一月才十八塊的退休金,高興啊,在張大民麵前直接把賀譯民誇了個底朝天。
抓了一個小偷,超生和爸爸都信心大增,於是重回了菜市場。
跟著爸爸逛了半天,超生其實又累又餓的。
而且要是跟著媽媽來,準有人會給她一顆果子吃啊,給顆糖吃的,但是顯然,爸爸沒有那麼好的人緣。
不過,爸爸是擁有一雙能發現壞人眼睛的男人,就在賣水果的窗口,一個小年青剛把手伸進去,爸爸抱著超生就過去了。
還是單手,把這家夥的手一拎,水果窗口的小夥子已經開始大叫了:“這他媽是個賊吧,你手裡那是啥,那是我的錢和票,你給我放下!”
小年青手裡抓了一大把,又是錢又是票的,水果窗口的窗子又小,他的胳膊卡在窗口裡半天都出不來。
這下倒好,直接給賀譯民和賣水果的小夥子逮了個正著,抓了個現形。
賣肉的、賣菜的,賣米的賣麵的窗口一看抓到賊了,頓時大家夥兒一起來抓這個小年青。
現在的市場是歸國營的,你要賣的好,那是給國家賣錢,但你要賣不好,差了錢或者差了商品,那全得窗口的人自己賠錢。
所以這些售貨員對於小偷可比普通市民痛恨得多。
眼看也快中午歇市了,大家夥兒索性把窗口一鎖,集體扭著小偷一起往派處所兒。
一進去,大家七嘴八舌,就跟民警張大民告起了狀,最後,還得把功勞歸到賀譯民身上。
這回鬨騰完,賀譯民就不去菜市場了,他抱著超生轉了個彎子,到了國營商店的門外。
超生的肚子餓的咕咕叫,但是爸爸正在為了找工作而抓小偷,她不能拖爸爸的後腿,她還得努力,幫爸爸再找到一個小偷。
街上零零星星的,人並不多,到哪兒找小偷啊。
餓了一整天的肚子,超生已經完全沒有靈力了,她開始有點擔心,怕爸爸抓不到小偷,會找不到工作。
爸爸滿頭大汗,也一直盯著國營商店的玻璃窗,玻璃窗裡擺著滿滿的大白兔,還有七彩軟糖,櫃台上的鐵皮櫃子裡,慢慢的往外飄著白氣,那裡麵裝的是白白的大冰棍,超生估計,爸爸也是饞冰棍和糖,才會一直盯著商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