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斌是真的不會下圍棋, 但是, 二斌特彆喜歡看武俠電視劇和武俠呀。
在他所看的電視劇裡, 有一部叫做《天龍八部之虛竹傳奇》,在這個劇裡,曾經有過一個珍瓏棋局, 當然, 電視劇裡沒有刻意展示過珍瓏棋局,可是,這架不住二斌喜歡, 愛鑽研啊。
他曾經專門找盛海峰研究過, 珍瓏棋局到底是什麼樣子的,虛竹又是如何破解的。
鑒於二斌那麼的熱愛,盛海峰在和小帥做實驗之餘, 倆人一起研究著, 給二斌下了幾版珍瓏棋局。
主要就是, 四麵楚歌中,一子逆生死,一子定江山的棋局有哪些。
兩個哥哥給二斌擬了至少二十個這樣的局, 二斌是憑借自己的熱愛,牢牢記住了那些棋局,最終才能反敗為勝的點。
而今天的殘局, 跟其中一副殘局一模一樣,所以他才會贏而已。
“小夥子,給你報個名, 去圍棋對抗賽吧,聽說沒,咱們國家有個叫聶衛平,贏了,你也可以,乾他媽的小日本。”一大爺攥著錢,咧開嘴巴大笑。
另一大爺問:“住哪胡同啊,你爸是誰啊?”
“我爸是賀譯民!”超生大聲說。
“哎喲,真俊俏的倆孩子,賀譯民家的,我記住了,走,上我家喝碗綠豆湯去?”還有一大爺拉拉扯扯,要把二斌給拉回去。
二斌和超生好容易爭脫出來,再想找橋本次郎學日語的時候,八嘎,居然找不到人啦?
看來,橋本家的孩子都屬於極度自信,但是又經不起打擊的那種,俗稱,輸不起咩!
希望而來,失望而返,他們隻好回家啦。
走到家門口,超生和薑麗敏聽了半天二斌的解釋,才明白過來:他隻憑小帥和小盛倆一點小貓貓尿的知識,就贏了一個日本選手?
“要是小盛哥哥去下圍棋,肯定會奪冠吧?”超生感慨說。
“你們家可真厲害,賀炮可是珠心算冠軍,你小帥哥哥也很厲害,隻有賀斌……哈哈,我還以為你有真本事呢,沒想到你是背了棋譜才能贏的呀。”薑麗敏捂著嘴巴,笑著說。
二斌強撐著笑了一下,把倆女孩子送到胡同口,騎著自行車,出門玩兒去了。
哥哥和弟弟都那麼優秀,二斌有時候也覺得挺害臊的,自己是跑的挺快,但是,他的年齡又夠不上參加全國性,或者國際上的賽事,隻在學校裡拿個冠軍,依然是平平無奇啊。
當然,超生和薑麗敏可沒注意到二斌的失落。
她們倆跳下自行車,立刻就被胡同口,商店裡擺的小筆記本給吸引了:“哇,新一期的《大眾電影》!”
“裡麵有林黛玉,哇,這是薛寶釵,我要買!”薑麗敏從褲兜裡摸了半天,摸了2.5元錢出來。
超生也在摸兜,她早晨還幫程睡蓮阿姨買過菜,應該有錢,哪兒去了呢?
摸半天,沒摸著,可是看著筆記本上那漂亮的林妹妹,著實喜歡,超生扔了薑麗敏就跑:“麗敏,再見啦,我得回家拿錢,把林妹妹買回家哦。”
漂亮的,裡麵印著林妹妹和薛寶釵的《大眾電影》,是超生現在最喜歡的課外雜誌,她讀的可興起了。
不過,隔壁隱隱的有蘇阿姨的哭聲?
現在是暑假,過完暑假超生就是初二的大女孩啦,真是奇怪,蘇阿姨怎麼哭啦?
暑假,天兒太熱,超生合上筆記本,剛想出門,卻看見媽媽頂著大太陽,從隔壁出來了。
“媽媽,有綠豆湯,在冰箱裡!”超生大聲說。
“在冰箱裡,那豈不是冰冰涼涼的?”陳月牙問。
超生使勁兒點頭:“你要抱我一下,親我一下,我還給你裡麵加西瓜和多多的白砂糖喲。”
“我不是你,不吃那種齁甜的東西,趕緊給我一碗綠豆湯吧,哎呀,渴死我啦。”陳月牙說。
綠豆湯肯定是程睡蓮熬的,她在當庫管,上班時間短,也沒有單租房子,要想老炮兒了,就去工地上轉一轉,要不想的時候,就跟陳月牙住在這兒,小丫頭往幼兒園裡一送,吃的好,還睡的好。
超生給媽媽盛了綠豆湯,才暗矬矬的問:“媽媽,隔壁蘇阿姨怎麼在哭啊,是不是發現我給她的護膚霜裡有口水的事兒啦?”
蘇愛華現在用的化妝品,幾乎全是陳月牙送的,而陳月牙送的,裡麵一半兒,可不就是超生的口水?
蘇阿姨是越來越美了,但是爸爸一直叮囑,不準超生這麼乾,因為他說,除了媽媽,沒人會喜歡她的口水呢。
“不是啦。”陳月牙掏了手絹兒出來,擦著閨女頭上的汗說:“彆擔心,沒多大的事兒。”
香一口,這丫頭就算奶兮兮,汗惺惺的,在陳月牙這兒,也是香噴噴的。
黑乎乎的小老八看二嬸嬸親了超生一口,遲疑著說:“二嬸嬸,我也想要你親一下。”
一天在外頭不是玩水就是玩泥巴,吃個冰棍兒,他能吃的頭頂上都沾滿糖漿,要不是賀親民這半年差點累死在工地上,鄧翠蓮在縣城也忙的不可開交,陳月牙早讓那兩口子把娃領走了。
好在下半年就可以上幼兒園了,阿彌陀佛呐。
關於蘇愛華的事兒,其實是這樣的。
“這不兩岸正在恢複通信和交流?你小盛哥哥有兩個叔叔,是台籍,現在在美國工作,聽說專門寫信來問,要尋根問祖,還問你盛伯伯家的房子還在不在。”陳月牙跟閨女說。
超生也不小啦,不不,應該說,已經是個大姑娘了,兩岸問題,當然知道嚴重性。
“你盛伯伯被組織請去談話啦,你蘇阿姨估計馬上也得去談話。”陳月牙又說。
事實上,要僅僅是海外關係倒還沒什麼。
但是,這個海外關係是親兄弟,以及,對方來信,一直在問,盛成有沒有繼承過父母的房產,以及一些藏品,還有就是,科研成果。
科研成果這幾個字就是最大的敏感雷區,於是,盛成就給組織叫去談話了。
而更悲催的是,蘇愛華一咂摸,就發現,那兩個在美國的兄弟,似乎來者不善,你想想,從來沒見過麵的,彆人的台灣關係隻要能聯係上,一般都是問要不要源助,資助,要不要寄錢寄東西,畢竟台灣現在是亞洲四小龍,居民群眾的生活好,有錢,富有。
可是盛成的兄弟隻問家產,不提資助,這不就擺明著,他們認哥哥,是想來啃點兒啥的?
這種事情隻在私底下,除非真的哪一天盛成被抓了,才有可能暴露出來,現在也隻有盛成倆口子知道,大家都是私底下悄悄的壓著。
但是春江水暖鴨先知,彆人還不知道這事兒,在區政府工作的薑豐首先就知道了。
當然,在這事兒上,他也表現的立竿見影。
立刻,就再也不去找盛爺爺一塊兒聊戲,專門跑到新大樓這兒,天天來盯著陳月牙了。
而且吧,不僅盯著陳月牙,他還得唧歪兩句:“盛成倆口子怕是要涼了,小陳同誌,我倒覺得你們倆口子從不錯,在咱們整個區,都算得上覺悟最高的家庭了,對了,今年的三好家庭,你有沒有興趣參於評選一下?”
在政府助資,陳月牙的大樓裝修,是按照在香港的標準來的。
乳白色的大理石瓷磚,鋪上去真叫一個漂亮。
“要能評上三好家庭,現在有啥好處沒?”陳月牙問。
“米麵油嘛,按例都要獎勵的。”薑豐薑副處其實挺沮喪的,因為社會在進步,而政府給的獎勵又一直那麼少,陳月牙有這麼一幢樓,政府承包30年,在這城裡也算巨富了,偏偏她還沒啥愛好,人想巴結都巴結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