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炮現在就是連級乾部啦,這才多大呀,就兩杠一星啦?”說著,福妞伸手,就準備要拂賀炮的肩膀。
幾乎是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三炮說:“對不起同誌,不要碰我。”
福妞覺得有點怪異啊,現在的三炮,跟他小時候,以及自己夢裡的樣子,怎麼完全不一樣呢。
三炮回頭,還得拿自家的行李呢。
就這進胡同的一段路上,街坊鄰居們都在,秦三多早就退休了,遠遠看見陳月牙就豎起了大拇指來:“虎父無犬子啊,你家賀帥可真是出了名了,北京火車站,我還是三十多年前去過一回,人多,擠,亂,我聽說上頭就按小帥的方法來引導人流量,一天發送的旅客,比原來多一大半。你說那孩子,咋就啥都能乾,還啥都能乾好呢?”
“我也覺得我家小帥能乾,要不進航天所,就到鐵道部上班,他也絕對是鐵道部最能乾的職工。”陳月牙笑著說。
秦三多可不知道閨女悄悄兒的,私底下跟二斌倆暗渡陳倉的事兒,拉過陳月牙,悄聲說:“咱們原來那麼好的關係,你就沒想過,我家七妹也大學畢業,咱們做個親家?”
二斌和三炮還小,陳月牙沒考慮過他們的婚事,而小帥呢,雖然說也眼看24了,但是吧,雖然小帥一直沒表示,但她覺得薛雲芳家教好,工作對口,跟小帥更合適啊,這可咋辦呢?
這不,陳月牙正為難著呢,秦七妹從後麵喊了她爸一聲:“爸,我媽喊你去幫忙炸油果子呢,快一點!”
秦三多轉頭,還在說:“月牙,有時間咱們聊聊啊。”
鍋裡燉的肉,蜂窩煤爐子上蒸的大包子,平底鍋上還烙著黍麵饃,外婆是比媽媽還了解自己的人啊,張芳給超生倒了半罐兒自家養的蜜蜂在自家的果園子裡采來的蜂蜜,這邊把剛烙好的,外麵焦黃,裡麵軟粑粑的黍麵饃遞給她,一麵又端過來一盤子油炸過的蜂蜜小排骨來,就放在爐盤上,押著超生和三炮倆一起吃。
也是奇了,曾經在老家的時候,何向陽和張芳可不是好鄰居,天天頭對頭,腳對腳的吵。
但是現在,倆人居然成了挺好的鄰居。
畢竟老了,吵不動了,身邊有個老相識偶爾聊聊天,這不挺好的。
當然,現在整個燕支胡同裡,誰不知道賀譯民一家子在北京城裡都富的流油,又還家裡有個大官,幾個兒子全成材的事兒?
就福妞跟三炮,她自己有那麼點苗頭,當然,全家上下,誰不努力撮合。
這不,超生捧著塊黍麵饃,想起自己曾經在這兒養過的小鬆鼠,養過的小兔子,蘸了點白糖就上天台了。
這一上天台,正好就看見何向陽在跟福妞倆聊天兒。
“來,福妞,把這盤子炸丸子端隔壁去,給賀炮兄弟吃,哎呀想想你們小時候,幾個孩子圍一塊兒,玩兒的多好啊”何向陽端著盤炸肉丸子說。
事實上,現在何向陽的好日子,全有賴於她原來最瞧不上的程睡蓮,一應吃穿並零花錢,全是程睡蓮給的。
當然,程睡蓮能嫁老炮兒,那是因為人陳月牙一家子,能在鍋都揭不開的時候上北京,也是因為陳月牙。
何向陽心裡感恩著呢,而她兒子大寶呢,前些年偶爾還回家,這都好幾年沒回過家了,生死不明,誰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這時候,把福妞作主嫁給賀家看起來最傻的三炮,在老太太想來,這不挺好的?
超生再回對看三炮,精神小夥兒啊,還是小時候的習慣,一進門就忙碌了上,打掃燕子窩下麵的糞便,收拾水槽子,提煤,倒煤渣,掃院子,簡直勤快的不要不要的。
何向陽說小時候幾個孩子玩兒的多好,這句話超生一點都不認同,她始終記得,她在隔壁的樹屋裡過窮日子的時候,福生和福運趴在牆上笑話她們家的事兒呢。
是,現在福生和福運是挺乖,挺好的,但那不能抹消了曾經他們兄妹幾個的所作所為啊。
不知她人苦,莫勸她人善,超生現在,其實很不希望三炮和福妞之間有什麼發展。
不過,在她想來,這事兒估計還有得纏。
三炮對於福妞,肯定也會像小時候一樣,總還是,帶著深深的自卑,至於發展感情,超生都說不準啊。
但是,事情的發展,可超出了超生的預料哦。
“賀炮在搞衛生啊?”福妞端著一盤肉丸子就進來了。
賀炮正要端著煤灰出門呢,怕那煤灰要揚到福妞的盤子裡頭,一手遮著,一邊說:“我外婆在屋子裡呢,你端進去吧。”
“哎,要不我陪你一塊兒去倒煤灰吧,這麼些年沒咋見過,你在部隊上過的怎麼樣啊?”福妞說著,跟三炮拐了個彎兒,就準備要出門。
三炮這種,在特種部隊的孩子,彆的不那個,最謹慎的就是有人問他們部隊上的事兒。
“張福妞同誌,我無可奉告,你讓一讓行嗎?”說著,三炮刷的一下就出去了。
福妞把肉丸子端廚房裡,這邊張芳的包子正好出鍋,又回了福妞一盤包子。
大家鄰居一場,你來我往,這不挺好的?
王大媽和秦嬸嬸因為陳月牙來了,有端油果子的,也有端炸魚段兒的,都得進來聊會兒,因為隻來了賀炮一個兒子嘛,大家的焦點也全在三炮身上。
“兩杠一星,厲害呐,這麼年青就是個正連級乾部啦,彆人到你這個位置,怕不得三十多歲?”秦嬸嬸因為秦七寶去當了兵的原因,懂一點,特羨慕的說。
“我真不算厲害的,嬸嬸,屋裡會吧?”三炮笑著說。
賀炮不是謙虛,而是在他們這種特種部隊,確實有些孩子七八歲就進去了,甭看還是小屁孩兒,兩杠一星遍地跑。
但是,福妞呢,因為有她夢的加持,總喜歡對三炮指手畫腳,而且呢,那種虛榮心是根植在她的骨子裡的。
她不知道像三炮這樣的孩子,部隊紀律就是不能在外麵多說裡麵的事兒,那種總喜歡指教三炮該如何做人的癮就又犯了。
扯了三炮一把,她說:“阿姨嬸嬸們都在問你,你就不能好好跟她們說話?你在哪兒上班,乾的是啥工作,啥時候休假,咱們老街坊鄰居的,為什麼就不能跟大家說說,賀三炮,你這是覺得當了個乾部,拿大了呀這是?”
其實是她自己也想打聽一下,三炮一年到頭,是怎麼上班的,在哪兒上班,又是怎麼休假的,什麼時候休假。
她想多給自己製造一些偶遇的機會嘛。
三炮看了會兒福妞,突然揚起頭,喊起了超生來:“妹兒,你下來!”
“哥,怎麼啦?”超生蹬蹬蹬的從樓上下來了。
三炮揚手指了指福妞,擺手說:“你們在這兒過年吧,我還是回北京了,張福妞這丫頭,讓我混身不舒服。”
“為什麼呀哥哥,你甭跟她說話不就完了,快進廚房,我給你好吃的。”超生笑著說。
三炮還是覺得彆扭,頓了半天,摸了摸超生的腦袋說:“還是我妹好,該問的問,不該問的一句不問,真夠體貼人的。我真沒有瞧不起人的意思,那福妞乾嘛老針對啊,真是讓人頭疼。”
像三炮他們這種職業,有些事情是真不能跟人說,一般人體諒不了,還老覺得他當乾部了,拿大了,這可真是冤枉。
“那就跟我一起吃蜂蜜炸排骨吧,要是吃一塊你還煩,咱就吃兩塊,你要吃了兩塊還覺得煩,咱就吃三塊,你要多吃幾塊,就不覺得煩啦。”超生說著,就把三炮給拉進廚房了。
今兒大年三十,不一會兒,辟哩啪啦的鞭炮聲響起來,再過會兒春晚就要開始了,過大年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