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如乳燕投林, 女孩撲進了他的懷裡。
晏不遲順勢抱住了她,雙臂將她緊緊環在懷裡。
可能是因為喝了酒,女孩的身體比平時略微熱些, 呼吸間帶著淡淡的酒香。
她已經微醺,抱著他勁瘦的腰身,臉埋在他的胸膛,沒章法地胡亂蹭著。
晏不遲抽了口氣, 箍住她的身體, 將她帶進了後座。
晏青成把巫茉茉的包交給保鏢,見沒自己的事了,轉身離開了。
晏不遲敲了敲車窗, 保鏢連忙歸位,啟動了車子, 晏不遲按了一下按鈕,前後座之間的隔板升了起來。
“這麼開心?”晏不遲捏著她的臉, 指尖下的肌膚細膩瑩潤,仿佛上好的羊脂玉,讓人愛不釋手。
巫茉茉笑眯眯的, 腦袋用力一點:“他們都來了!”
晏不遲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巫醫們都到齊了, 她所期待的巫醫盛大發展有了一個良好的開端。
把她摟進懷裡, 讓她靠著他的肩膀,晏不遲說道:“茉茉,你的理想, 會實現的。”
回到家裡,晏不遲等她洗澡出來,照例幫她吹了頭發, 因為喝了酒,她表現得很是乖巧,呆呆地坐著,任由晏不遲幫她一縷一縷地吹乾,比平時有耐心得多了。
這個半迷糊的狀態顯然也不適合看醫學期刊了,晏不遲抱著她,“茉茉給我說說你以前的事?”
“以前啊……”巫茉茉低聲咕噥著:“就每天學醫,背醫書,背穴位,練習紮針什麼的。師父名下有很多弟子,他一般不親自教授的,都是扔幾本書自己學,不懂得就問師兄師姐。”
“那師兄師姐們對你好不好?”
“還好吧,我年齡最小,入門最晚,他們都照顧我。”
“那師父他平時做什麼?”
“師父是國師,皇帝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給皇帝煉藥什麼的,他離開之前,好像是在幫皇帝研究什麼長生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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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說了會兒話,巫茉茉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早上醒來的時候,果然,她又半趴在晏不遲的懷裡,壓著他半個身子,還抓著他的兩根手指。
巫茉茉扶額,悄悄地溜下床去洗漱。
身後,幽黑深邃的鳳眸睜開,蘊著淺淺笑意。
早飯的時候,晏不遲叮囑巫茉茉:“巫醫們都到了,知道你會很忙,但中午的時間要空出來。”
巫茉茉:“怎麼了?”
晏不遲:“我跟惟願基金會的陳會長約好了,中午的時候共進午餐,我過來接你。”
巫茉茉:“好。”
到了巫春堂的時候,巫醫們已經全都過來了,這是他們約好的。
巫茉茉帶著巫醫們先去三樓,簡單地介紹了一下傷疤診療的流程,“這個最考驗針灸的技術,上午各位可以先觀察費醫師給顧客做診療,有什麼問題可以等顧客離開之後問費醫師,晚上咱們開巫醫交流會的時候,我再詳細解釋。”
巫茉茉叫了花朵朵過來:“朵朵,先帶著各位前輩參觀一下。”
她去一樓坐診,費武則準備診療需要的藥水、藥膏之類,花朵朵帶著巫醫們參觀,從一樓開始,介紹了展示櫃中的三樣成品安神香、培元丸和生發膏,看了二樓,到了三樓,花朵朵著重介紹了培育室。
“巫春堂成立的時間還短,第一批蠱蟲已經培育成熟,下午的話館主會把這批蠱蟲介紹給各位前輩,前輩們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挑選自己的蠱蟲。”
眾巫醫都很激動,“我們能操控蠱蟲嗎?”
花朵朵笑道:“下午館主時間有空餘,她會給各位前輩介紹方法。前輩們放心,連我這個小助理都可以,各位前輩肯定沒問題的。”
魏康平也來了,笑道:“連我這個半截子入土的都不怕重新學起,你們這些年輕人更要鼓起勇氣啊。”
看眾巫醫躍躍欲試的樣子,花朵朵打開瓷罐,給巫醫們展示了第一批成熟蠱蟲,以及第二批正在培育中的蠱蟲。
注冊的巫醫們一共十九名,除了巫茉茉、魏康平和費武之外,還有十六名,齊刷刷站在二樓,把來做診療的顧客都看呆了。
費武笑道:“因為我們辦了巫醫交流會,這是其他省份過來的巫醫前輩,他們想觀察我們做診療的過程,不知您是否同意?”
魏康平和十六名巫醫並沒有靠得很近,離病床還有好幾步遠,顧客點點頭,“我沒問題的。”其實在醫院裡也有這種情況,有時候主任會帶著實習生參觀整個手術過程。
有了顧客同意,十六名巫醫安靜地看著費武做診療,等顧客走了之後,費武會簡單介紹一下剛才針灸時的穴位。
費武心中有些感慨,前陣子他跟著巫茉茉學習的時候,也是這個情形,此時,他已經開始把從巫茉茉那裡學到的東西繼續向下傳遞了。
這麼多的人,自然不可能在巫春堂一起吃午飯,晏青成在外麵訂了位子,巫茉茉:“彆定我的位子,我中午要出去一趟。”
沒多會兒,晏不遲就到了,接了巫茉茉離開。
跟陳會長約好的地方是在旋轉餐廳,晏不遲一路上已經跟巫茉茉講解了陳會長的過往,曾經是出色的商人,還在商會任過職,跟晏氏也有過合作往來,年齡大了之後,從商會退任,手下的生意也交給了小輩,在惟願基金會任了會長,也不知道是有實權的還是掛名的。
陳會長兩鬢斑白,精神看起來有幾分萎靡,端詳著晏不遲,“不錯不錯,晏氏後繼有人啊。”
三人落座,晏不遲不著痕跡地打聽著惟願基金會的情況:“陳老,惟願基金會是您創立的嗎?”
陳會長擺擺手,“我哪有那麼大的實力來創辦這樣一個私人基金會,實不相瞞,我也不知道創辦者是誰,我就是掛個名而已,年齡大了又不肯服老,總想著找點事情做。”
巫茉茉:“那惟願基金會是做什麼的,遺產托管類還是慈善援助類?”
陳會長:“這個我自然還是清楚的,惟願基金會的宗旨是幫助人們實現願望,算是慈善援助類吧。”
一頓飯下來,巫茉茉有些失望。
陳會長知道的也隻是一些表麵的流程,更深的細節沒能挖掘到。
陳會長離開後,晏不遲安慰她:“茉茉,彆著急,惟願基金會要是真的有問題,一定會有蛛絲馬跡,陳會長不知道,他下麵還有三個副會長呢,總不能高層全都蒙在鼓裡吧。咱們一個個查下去,總能找到幕後之人。”
巫茉茉點點頭:“阿遲說的對,是我太心急了。”
修長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拇指在圓潤小巧的肩頭摩挲了兩下,晏不遲叮囑:“回去要休息一會兒,不要太勞累了。”現在巫醫們都到了,因為巫春堂還要營業,他們交流會的時間都定在了晚上,她一天要忙碌的時間更長了。
“知道了。”巫茉茉笑笑,歪著頭在他肩上靠了靠。
兩人起身離開旋轉餐廳。
旁邊靠窗的座位上,一人的眼睛睜得老大,推了推對麵的人,壓低了聲音:“老薑,那個是不是你家的女兒?”
薑爸回頭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巫茉茉和晏不遲的背影,他皺了皺眉頭,“沒看到正麵,不確定。”
“嗤,你連自家的女兒都不認識啦,那她旁邊那個你總認識吧?”
薑爸:“旁邊那個我也沒看到。”
“你就裝吧,那個可是你的女婿,晏氏家主晏不遲。”
薑爸愣了好半天,“晏不遲?他醒了?”
“我說你們薑家是怎麼回事?人家幾天前就醒了,還辦了個宴會專門慶祝這件事,人們都傳瘋了,說晏家主牽著巫茉茉,給大家介紹這是他的女朋友。”
大家有多羨慕巫茉茉,就有多鄙夷薑家。
好好的女兒不知道珍惜,硬是讓人家傷透了心,下決心跟薑家斷絕關係,這件事稍微關注些的人都知道,畢竟是巫茉茉親口說過的。
“唉,老薑啊,不是我說你,這件事你們薑家確實辦的不地道。怎麼說巫茉茉也是你的親生女兒,是你嫡親的血脈,不比假女兒要親近?再說,人家流落在外十七年,好不容易回到親生父母身邊,你們怎麼就不知道對她好點呢?”
薑爸:“我們對她也很好啊,不愁吃不愁穿,我還專門給了她一張卡,讓她不愁錢。”
“誒,那錢人家不是一分都沒動,原樣還給你們了嗎?再說吃呀喝呀這些算什麼,人家以前難道是沒吃沒喝過來的?人家剛回到家裡,心裡盼著的肯定是家庭的溫暖吧,爸爸疼媽媽愛,哥哥護著小弟捧著,可是你們家——唉。”
薑爸糊塗了:“不是,你都是從哪兒聽來的這些話?”
“還用我聽,那節目上巫茉茉都說得一清二楚了呀,不會吧,難道你沒看過那節目?”
薑爸還真沒看過。
“老薑啊,唉。”
老朋友痛惜又鄙夷的目光,讓薑爸如坐針氈,一回到公司,他立刻打開了手機,先看了三集節目,再看看網上鋪天蓋地對薑家尤其是薑恬恬、薑大哥、薑小弟三兄妹的指責,薑爸一顆心都冰涼了。
事情是怎麼一步步發展成這樣的?
那個卑微怯懦的女兒,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強大,不可折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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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巫春堂後,巫茉茉跟十六位巫醫交流了一會兒:“下午我還有幾個診療要做,之後我會給大家介紹控製蠱蟲的方法,然後大家可以挑選自己喜歡的蠱蟲。”
十六巫醫看了一上午費武做診療,心中多少有了些數,他們其實都不擅長用蠱,有些甚至對蠱一無所知,但他們都會針灸。
而做傷疤診療用蠱是輔助,必不可少,但對手法要求不高,隻要學會控製蠱蟲,再配合上他們現有的針灸技術,完全可以勝任。
十六巫醫信心大增,對於下午學習控蠱和挑選蠱蟲更加期待。
魏康平更是心潮澎湃。
本來巫醫協會都要關閉了,可就是在那一天,他遇到了巫茉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