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江菡的臉卻是越聽越黑,待和林說完之後,忍不住喝了一聲:“把馬車停住!”
徐江菡氣場太過滲人,和林哆嗦了一下,趕緊勒住了馬,“王......王妃,您這是怎麼了?”
“下來,我們談談。”車未停穩,徐江菡便自顧自地跳下了馬車,抱著雙臂,冷眼瞧著和林。
“好。”和林依言而行,心中頓時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你這兩日裡皆在撒謊,王爺根本沒有南下,是不是?”徐江菡上前一步,冰冷的眸子從和林臉上掃過。
極大的壓迫襲來,和林止不住地後退了一步,嘴裡結巴道:“沒......沒有,屬下沒有......撒謊......”
欲蓋彌彰!
“嗬!”徐江菡鼻尖冒出怒氣,眼睛眯了一下,緊接著快速從長靴裡抽出了匕首,對著麻繩劈砍了幾下,眨眼之間,馬車上的馬匹便脫離了車廂。
徐江菡一躍而起,飛身跨上了駿馬,長鞭狠狠地一抽馬臀,絕塵而去。
和林在後頭狂奔著追趕,奔得束發淩亂,不顧自己狼狽的形象大聲喊道:“王妃!王妃!您要到哪去?”
拐過岔路,徐江菡很快不見了蹤跡,和林停下,撐在一個大樹樹乾上大口呼吸,麵如土色。
徐江菡沒有停歇,駕著馬一路往昌平山趕去。
她們南下的馬車行得不快,若以快馬,季王不出一日便可追上,哪裡會像和林所說的這般拖遝。
她的王爺,必定出了什麼事。
越靠近昌平山,這種不安的感覺就越明顯。翌日午時,徐江菡壓下狂跳的心,在昌平山雀居前勒住了駿馬。她身上的衣衫不夠,嘴唇被凍得發紫,麵色尤為蒼白。
她沒有停歇,不管不顧地往風雪裡衝,腳步無比焦急。
昌平山的雀居,是她們共同生活過的地方,徐江菡對這裡熟悉無比。可眼前之景與以往截然不同,沒有炊煙,沒有熱爐,雀居孤零零地立在寒風中,單薄而沒有生氣。
莫非王爺下山了,不在此處?
徐江菡跨入雀居之門,大門未鎖,門栓上結上了厚厚的一層冰,像是許久未有人煙。她搓著手掌,飛快地邁進了主屋。屋內比屋外還要冷,颼颼的陰冷。不知怎的,一股涼意順著她的腳心往上爬,她打了一個寒顫。
一扇未鎖的窗在寒風中搖擺作響,屋內漂浮著不同尋常的味道。放下的珠簾肆意搖蕩,有幾串斷裂,珠子散落一地。
珠簾後頭似乎有人影。
“王爺?”徐江菡試停住腳步探著叫了一聲。
空氣凝固了幾許,回應徐江菡的隻有凜冽的寒風聲。
她撥開珠簾向後走去,看清了那個像人影的東西,是一個木架子。緊繃的弦未鬆開,徐江菡的視線順著架子移至地麵,冰冷的地麵上蜷縮著一個人,一個死人。
徐江菡捂住了嘴,身子止不住地顫抖,渾身的肌肉和血液都像發了瘋似的。
向前一步,視線晃蕩而模糊,徐江菡險些暈倒了過去。
她蹲了下來,伸手觸上屍體,洶湧的淚意覆模糊了視線,她的世界隻剩下一片灰白。她親手織的金絲白裘,此時被青筋暴起的手抓得皺巴巴的,衣衫下那個單薄的人佝僂著身軀,一隻手臂緊緊抱著自己,指節因用力而鼓起。
這是一個抵禦痛苦的姿勢與狀態。
徐江菡的手抖得尤其厲害,她抹了一把眼淚,掰過了夏容宣的身子,看見了她死後凝固在臉上了猙獰神情。
“王......王爺......”徐江菡嘴裡想喊出這兩個字,卻沒有無法喊出聲,她的喉嚨澀住了。
季王閉著眼,麵孔扭曲而猙獰,天大寒,她的屍身凍住了,故而死後多日也沒有腐爛。她另外的那隻手抓著繡著夏荷的帕子,放在胸前最接近心口的位置貼著。
徐江菡伏下身子失聲大哭,心若萬把利刃割過。
她的王爺,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