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譽名同淩華又有何糾葛?王妃快說與我聽聽。”一問就問出了這麼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季王好奇極了,晃著王妃的手臂纏著她說。
徐江菡早就做好了將這一切告訴季王的打算,此時不會藏著掖著,她清了清嗓子,拍了拍她的手,緩緩講述事情的來龍去脈:“譽名喜歡七公主。那時七公主率領六扇門查軍械失竊一案,在譽名的眼皮子底下受了重傷,她很生氣。”
聽到李譽名喜歡自己的皇姐,季王發出了“哇哦”的感歎,尾調拉得老長,雙手揮舞,滿臉的雀躍與激動:“譽名與皇姐情緣又是如何生的呢?”
徐江菡按住季王激動躍起的身子,無奈地笑道:“這些我都會慢慢說,王爺勿要太過激動。雖說車廂外頭隻有柳漣一人,但一驚一乍的,柳漣會不知所措的。”
“明白明白。”聽到王妃這麼說,季王笑嘻嘻地收起了歡騰的動作,後背往靠墊上靠去,挨在王妃身旁,僅留一雙秀眉還在雀躍地挑動。
這才是聽八卦的正確姿勢,徐江菡將李譽名與夏霖熙的糾葛從頭至尾講了一遍。她的信息是從李譽名身上收取來的,整件事情也是從李譽名的角度來看待,越往下講就越顯得李譽名深情。
季王聽罷直呼:“譽名的默默守護,王妃也都知道?”
徐江菡點頭:“有的時候我讓她去執行任務,她會拒絕,因為七公主的案件棘手,她不放心,要親自去看看。這種情況,我自然是要允。她雖敬我為主,但我不會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下死命令,也需從她的角度出發。”
“若你有緊緊任務,皇姐那廂又棘手,譽名會怎麼選擇?”
“這就是譽名的厲害之處了,若真有這樣的時刻,她會將選擇一個兩全之策,將兩頭的事情都處理得當。”
“隻聞其名,還未見其人,我很好奇譽名是個什麼樣子的人了。”說得越多,季王越好奇李譽名的模樣,她在腦中試著構想一下,發現很難,又想到了皇姐,她意識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訥了訥,季王的瞳孔驟然放大:“最後......譽名不會是要成為我的皇姐夫吧?”
季王驚訝的模樣傻乎乎的,徐江菡大笑:“有這個可能,但感□□是她們的,我們兩個說了不算。”
季王的神情驟然變得嚴肅,雙手攥著拳:“今日便能見到譽名了,我要替七皇姐把把關。”
頓了頓,季王望向王妃,話鋒一轉:“若她不行,皇姐夫一事還有待商榷,我......不會因為她是王妃的手下而放鬆要求的。我小時候被襄王欺負,皇姐多次為我出麵,長大之後也多有幫襯,她的終生幸福,必須嚴陣以待。”
季王說得義正言辭,秀眉緊緊繃著。還未見著李譽名呢,就先將她劃入了“不好”的行列裡,言行道德,都需謹慎考量。
王妃聽罷,沒有做過多的爭辯,隻是說了一句:“這世上,對待七公主,沒有比譽名更好的人了。”
“話說回來,”感□□說完,該說正事了,徐江菡又道:“譽名同淩華交手過不下六次,每一次都讓她逃脫,心中也是很鬱悶的。不過她每次都會吸取經驗,淩華的逃脫也一次比一次地困難。這一回她告訴我她有必勝的把握能抓住淩華。我們呢,不出麵,不摻和,就在這山林中等譽名的消息。”
王妃一貫雲淡風輕,說話的時候語調亦是緩緩,可這件事並非這般輕鬆適意,一旦錯失這個機會,很有可能就沒有下一次了。擅於偽裝的危險人物更加危險。
季王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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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朝前駛進了銀杏林子,璀璨的金黃趁著窗簾吹動之時現了出來。
“我們到地方了。”徐江菡伸出二指挑開窗簾,望著窗外之景道。
她的話音剛落,驅著馬車的柳漣就勒住了馬,轉身朝裡頭道:“王爺,王妃,我們到了。”
馬車停在一片金黃中,不斷有銀杏葉子飄下,落在馬車上。
二人踩著木階下了馬車。從馬車裡頭看已然覺得銀杏林壯觀,出來才知車裡看的不過是一隅,佇立於銀杏林間,滿目皆是金黃,這種恢宏而璀璨的感覺無法用言語形容。
“好漂亮。”季王在銀杏林間轉了轉身子,有落葉飄到她的肩上,稍稍一動,又震落於地。
徐江菡拉住季王的手將她往裡頭帶去,一邊走一邊道:“這兒的銀杏葉色美,葉大,耐儲存,王爺不是念叨著要做一隻銀杏金鹿?今兒臣妾就來陪你撿銀杏葉。”
季王本以為王妃帶她來銀杏林子,是來觀賞的,卻沒想到是要陪著她撿銀杏葉子。
她曾在一古籍上見過一則記載,一能工巧匠利用銀杏葉拚合了一隻立體小鹿。書頁上配有插圖,畫著的小鹿樣貌奇特,金光璀璨,令人新奇。更為奇特之處在於小鹿皆由銀杏葉組成,未用木頭支撐。
這般奇特的東西隻有親自動手才能了解裡頭的奧妙,季王看罷,躍躍欲試,無奈那時已入冬日,銀杏葉都飄零無幾,隻好等待來年秋日再行打算。
可那一世,她沒能等到來年的秋日。
徐江菡將此事一直記在心裡,趁著這個閒暇的功夫,便帶著季王來了。
銀杏林外頭種著的尚是小木,走到裡頭便能看見一棵又高又大的百年銀杏。百年銀杏落下的葉子圍成了明顯的圈,它就像這片林子的王,傲睨眾生。
徐江菡拉著季王在老銀杏前停下,轉身同季王對視:“過了錫州,我們就真正地進入了奪位之戰,並且要一直戰鬥到底。這是最後輕鬆愜意的時光,今日撿了銀杏葉,王爺已然沒有閒暇的時間將其拚合成小鹿,要將其留存起來,待到王爺登基之後,再取出拚合。”
徐江菡直接將“登基”二字掛在嘴邊,她對此是勢在必得的,她希望季王也同她一心。
她今天來這個地方,也是想提醒季王,真正的戰鬥即將開始,她愛的人、她喜歡的事、她在意的東西都變成了賭注,要交上搏鬥台,不再是輕易能觸及,擁有的了。
而這一切,隻有成功才能收回,若是輸了,頃刻間煙消雲散。
這些裡頭,還包括徐江菡。
一種巨大的、前所未有的壓力朝著季王湧來,再抬眸一掃,恍然覺得身旁已然不是金光璀璨的銀杏林,而是硝煙彌漫的戰場。
季王拉著王妃的手,低著頭看著王妃落在自己手心裡的手掌,目光一肅,她抬起頭來,神情晦澀難明變得豁然,點點頭,季王鄭重其事地道:“王妃,我明白的。”
心境在頃刻間轉換。
柳漣拿著一個精致的盒子走了過來,王妃接過,揮手屏退了柳漣。
偌大的林子隻剩下了她們二人。
季王從徐江菡手上拿過盒子,單手抱在懷中,另一隻手牽著徐江菡往最漂亮的那棵銀杏樹走去。
“我要挑最漂亮的葉子,封起,最後漂漂亮亮地贏下之後再打開。”季王的語調平緩,卻帶著前所未有的自信。
徐江菡跟在她身後,心滿意足地笑著。她家的王爺果然沒讓她失望。
“就這裡。”季王找到一地,拉著徐江菡蹲下,同她一起挨著撿著銀杏葉。她們排排蹲在地上,頭頂上方不停地有銀杏葉落下,輕輕落在她們的發上,肩上,金色的光芒將她們包圍其中。
若時光能定格至這一幕,一定會留下一副美好的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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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王爺與王妃出去了?”趙知府醒來,聽見門口侍衛的稟報,有些怒火中燒,斥道:“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不早點稟報?”
侍衛見知府大人發這麼大的火,心中一顫,哆哆嗦嗦道:“王爺王妃不讓說......我們是想稟報來著,可二位主子嚴詞不讓,老爺......我們是有苦衷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