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了,皇後宣告死亡。
鐘聲結束之後,四人又靜默了半晌,最終李譽名率先回過神來,她心中有一處不解,對著徐江菡輕聲問道:“這種毒藥能否控製死亡的時間?”
徐江菡搖搖腦袋:“控製不了,而且因人而異,每個人的體質不同,死亡的時間也不同。這便解釋了為何前些天有黑衣人來下藥,他......等不及了。使用久病衰最重要的就是有耐心,而他想讓母後死在他自己的壽辰前後。”
“這是為何?”李譽名不是皇家人,對皇家裡的一些事情知道的不多。
“壽辰期間有皇室之人去世是不吉利的,會觸怒上天,倘若下一年裡有任何天災禍事,都可以推脫在死去的人身上。”夏霖熙寒心了,聲音出奇的冰冷,歎了一口氣後,幽幽地道:“他不想母後入皇陵。”
在這個分外寒冷的夜晚,四人對皇帝一致用了“他”字。或許這個沒有溫度與溫情的代號此時更適合他吧。
鐘聲過後,皇宮裡爆發了淒厲的嚎哭聲,季王知道那個最為歇斯底裡的一定是祝王。
在凝重的氣氛中,徐江菡的目光回到了護指上,想到了什麼,她突然抬頭,望向夏霖熙,神情嚴肅道:“有一事要勞煩皇姐了。”
夏霖熙被她突然緊繃的神情嚇了一跳,連忙問道:“什麼事?”
“他要對陸鐘下手了,希望皇姐能派人將陸鐘救出。我們需要陸鐘,還有他那個孫兒陸秉也要一起弄出來。”人證要比物證有說服力,她們必需要將陸鐘保下來。不然一切的真相又要湮沒與“那人”的安排之下了。
夏霖熙點點頭,很快就會意了,沉聲道:“我明白。”隨後,她便出門喚來吳霜,將解救陸鐘之事交托給她。
正如徐江菡所預料的那般,皇帝知道皇後回天無術之後,尋了個空檔,叫來了一個姓周名弼的人,秘密安排了處理陸鐘一事。
周弼乃是錦衣衛中擅用化屍水的人,三個月前被指揮使引薦給皇帝,皇帝曾見過他用獨門配製的化屍水將一隻虎化成了一灘水,待水蒸發之後,那隻老虎便消失得無蹤無跡。
壽宴前幾日,皇帝還秘密吩咐過一些事情與他,此人亦用化屍水處理了兩個貪官。皇帝對此人的化屍術挺欣賞的,也很信任,故而不經過指揮使,直接將此事交托給了周弼。
周弼的化屍術乃是祖上傳下來的,危害極大,故有禁令。原先,周氏一族僅是聽從錦衣衛指揮使號令,被引薦給皇帝之後,又聽從皇帝號令。
周弼恃才放曠,驕傲自負,又是個酒鬼。今日壽宴之上,好酒甚多,聽宮女說沒喝完的都要倒掉,他聽聞便覺得可惜,心中想著自己一定要趕在宮女倒掉之前搶救回一些。
接完皇帝的指令之後,周弼心中牢牢牽掛著好酒之事,便打算將殺害陸鐘之事交於自己的兩個徒兒。陸鐘他盯了很久了,是個老太醫,行動遲緩,宿在宮中,又不能跑到哪去,隻要派兩個徒兒出馬,綽綽有餘。
自己有了空閒,就可以去萬壽樓走了一遭,撈一些好酒喝喝。這個時辰剛剛好,若是去得晚了,那些酒就要被宮女倒乾淨咯。
周弼的兩個徒弟,一胖一瘦,胖的叫周科,瘦的叫周能,在他手下多年,化屍水的使用法子早已傳授於他們,隻是平常沒有多少機會可以親手實踐。
年老體衰的陸鐘就是一個非常好的試驗品。周弼將事情安排給兩個徒弟之後,自己就悄咪咪地前往了萬壽樓的後廚,順走了幾壇上好的女兒紅。
周科與周能臨危受命,拿著師父給的化石水,前往了陸鐘所宿之處。吳霜恰巧在他們後一步抵達,發現他們之後,沒有輕舉妄動,在暗處悄悄的觀察著。
二人按照周弼的吩咐,往陸鐘住的地方裡吹入了迷藥,準備先將人迷暈,無法動彈之後,再在他身上灑上化屍水。
“周能,你還記得師父說這迷藥要多久才能起作用嗎?”記不起事情的周科撓了撓自己的頭發,朝著骨瘦如柴的周能問道。
“好像是......”肥頭大耳的周能眼珠朝上,仔細地回想了一下,皺著眉道:“好像是兩炷香的功夫。”
“哎呀,”周科被周能的答案影響,很是苦惱地道:“我記不太清楚了,師傅好像說的是半個時辰。”
“對對對,是半個時辰呢!”周能眼前一亮,抓著周科的手臂道,“半個時辰後,我們就能進去用化屍水了。師父還說了,用化屍水的時候一定要在旁邊看著,不能有人打攪,不然會出岔子,待會兒我在裡頭,你在外頭看門。”
“可以啊,那我就要考考你了,用化屍水有哪些步驟?若你答不上來,就要換我在裡頭了。”閒來無事,二人竟在外頭聊起了天,互相問著對方有關化屍水的問題。
吳霜在暗處聽著,全聽明白了,二人是來殺陸鐘的不假,所使用的手段也極其狠辣,化屍水這種異術,他們正麵碰上了,完全對付不了,沾上化屍水的人,想救也沒有辦法。但可歌可泣的是,這兩個人腦子不太好使,這讓吳霜眉頭一鬆。
時間寶貴,不能多耽擱,吳霜招呼著手下,從房間的另一頭悄聲進入。她來之前從六扇門的死牢裡提了兩個死囚,本想用兩個年紀、體型相稱的人來偷梁換柱。在殺手來之前就做好爺孫二人自儘的假象,現在看來,大可不必了。她可以直接借助這兩個腦袋不靈光的人,達到自己的目的。
在迷藥的作用下,房間裡的陸鐘與陸秉已經暈了過去,吳霜將兩個死囚弄暈,替換掉陸鐘爺孫,從後頭的窗戶裡將人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