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傳遞著危險的訊號。同皇帝搶女人,不用想也知道這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稍有差池,她同祝王便會踏入萬劫不複的地步,可怕的是,還會波及許多無辜的人。
他們父子倆大殿上交談的時候,章婉青一直在膽戰心驚中度過。
但出乎意料,當祝王將來龍去脈解釋清楚之後,皇帝乾乾脆脆地應下了他的請求,而且從始至終都維持著一臉和藹的笑容。皇帝答應默不作聲地將自己送出宮外,並將知道此事的宮女太監處置掉,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皇帝的情動與不舍轉瞬即逝,後來她下嫁祝王府,皇帝的表現也一切如常,章婉青才放鬆了繃著的弦,心中也開始反駁自己那時的荒誕不羈的想法。
現下她方如夢初醒,原來她的第一感覺是對的。
徐江菡見章婉青臉上神情變了又變,最後陷入一片痛苦之中,便有意寬慰道:“當然,導致這個結果的不一定是情動,亦或許是奪走您的這個舉動,它讓陛下顏麵無光了。挑戰皇權,必將惹怒皇權。陛下與祝王殿下之間,本身就存在著導火索,一丁點火星便能引燃。”
聞言,章婉青皺起了眉,抬起視線,直視著徐江菡的雙眼,不解地問道:“導火索?導火索是什麼?”作為祝王最親近的人,為何自己不知道祝王與皇帝之間的矛盾?就算女子不問政事,可這麼大的事,祝王不會瞞自己的。
章婉青低頭沉思著,到底是那個環節出了問題?
可這件事,若不知情,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的,徐江菡直接告訴了她答案:“問題不是祝王殿下造成的,而是皇後娘娘。從一開始,陛下便不喜歡母後,他深愛著的是秋貴妃,奈何母後家中手握重權,深得太後喜愛又可助他奪得帝位。他們便做了交易,陛下許了後位,許諾讓母後的孩子做皇帝,可後來他反悔了。秋貴妃產下長子,陛下即刻封了她的孩子為皇太子,祝王出生即封王,雖為嫡出,但行三,陛下借此搪塞之。”
頓了頓,徐江菡飲了一口茶水,繼續道:“母後知道父皇不愛她,將一切的期望投注於祝王身上,便對秋貴妃起了加害之心。後來她害死了秋貴妃,陛下也對她恨之入骨。陛下在位期間,一直削弱母後外戚的權勢,二人一直在暗地裡拉鋸,近些年來,父皇態度溫和了些,佯裝一筆勾銷,放鬆了母後的戒心,趁機加害於她。而這一次,他成功了......”
皇帝害皇後,不止一次,皇後卻沒想過要加害皇帝,因為此時的太子還不是她的孩子,她這樣做,等於將仇敵的孩子送上皇位。
皇帝一直在騙她,而她自己也在自欺欺人,什麼‘因著朝野動蕩,早立太子穩住朝綱,待嫡子出世,再易主’,這些都是皇帝的謊言,當皇後妥協的那一刻,她就處於無法彌補的劣勢了。
“朝中的大臣完全是根據陛下的意思尋主,若陛下對祝王表現出疏離,對另外一個皇子愛護有加,他們很快就會倒戈。王嫂在京城多年,這些東西應當是見怪不怪了吧?”徐江菡反問道。
章婉青雙眼失焦,震驚於徐江菡所說的真相,久久無法回神。眾人看著她呆若木雞的神情,知她一時無法消化,靜默地等著。
碧桃也愣住了,對於她來說,這一切更是震驚地無以複加,眼睛瞪得像銅鈴,嘴巴張得老大,手上握著匕首的力道也鬆了大半。
徐江菡走近,推了她的手臂一把,斥道:“拿開!”她將自己壓抑著的怒火發泄著這一聲吼上,碧桃身子一震,回過神來,朝後推了一步,腦袋低著。
徐江菡將自家王爺的煞白的小臉攏在懷裡,心疼地低頭替她止著脖子上的血。
“阿菡,我沒事。”季王拉住徐江菡的手,唇邊擠出一抹笑,寬慰道。
徐江菡低頭不語,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細細地在季王的傷口處塗上了藥膏,做了簡單的包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