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佳妍幽幽地看了她一眼:“我就當你在誇我吧。”
紀筠彎著眼,她的眉眼乾淨柔和,皮膚白皙透亮,連眼皮上的血管也清晰可見,在彆人口中也許像是嘲諷的話,但如果換成了紀筠,張佳妍從來不會這麼認為。
張佳妍從來沒有聽過紀筠背後議論過彆人,她總是安安靜靜地做自己的事情,一開始她以為她隻是把想法埋在心裡,相處久了,她才發現,紀筠是真的不在乎,她總有一種能讓人靜下心來的靜謐感,像夏天森林裡的螢火蟲,寧靜地散發著自己微弱的光芒,到了白天,就隱匿了。
數學課下了課,班上成績好的那幾位都跑到紀筠這邊來。
“紀筠,你最後一題做出來了嗎?怎麼求出來的,我和標準答案差了點。”
“你估了多少分?”
前麵幾回考試下來,紀筠已經默默地升為班上的尖子生一類。
等他們走了,張佳妍低聲道:“你傻不傻,當然是壓低一點告訴他們,你信不信成績出來,他們的分數肯定比告訴你的高,然後再一臉詫異地說,啊,我還以為我這題得不了分呢,沒想到老師還給了我幾分。你要是沒考到你說的分數,指不定還會背後笑你。”
紀筠把試卷收好,她有些遲鈍,表情有些疑惑:“可是,我就是估了這麼點?”
似乎是沒有人教過她處事的道理,張佳妍覺得自己操心得像老媽子:“這叫留一線,你想啊,要是你沒考到你估計的分數,但是你告訴了彆人,多尷尬啊,如果你告訴彆人的分數壓低一點留一點下降的空間,你自己心裡清楚那個分數就行了。就好比,彆人問你收入多少,你月薪一萬,但是你得告訴彆人隻有七八千。”
紀筠似懂非懂,她對人情世故上總是有些遲鈍,上一世,她有些活在自己的世界裡,父母也為她打造了一座溫室,當溫室破碎的時候,她才從裡麵爬出來,剛懂得一些,她又被關進的“籠子”。
她亦有自知之明,好在她不愛多語,更不愛交際,旁人也敲不出什麼來,而張佳妍這種時常坐她身邊的,幾個月下來也就把她摸的一清二楚。
紀筠眉眼盈盈,笑眯眯地說道:“我懂了,佳妍~”
張佳妍故作嫌棄道:“你懂個屁,給人賣了還給人數錢!”
“對了,筠筠,你是報附中還是外國語學校?”
紀筠:“我還不一定能保送,就想這個問題是不是太早了點。”
張佳妍翻了個白眼:“真會和我活學活用,彆和我謙虛,就你這數學英語,一半也訂下來了,小時候誰都想過考清大還是北大,放在這裡也適用。”
紀筠想了想:“附中和H外是兩種教育模式,附中雖然殘酷,但可能更適合國內升學。我不是競賽型的選手,家庭也一般般,隻適合走一般人的路。”
她雖然沒有明確表態,但如果能考上附中,應該還是會選附中的。
張佳妍撐著下巴說道:“我們家打算送我進外國語學校的國際部,以後也送我出國留學。其實,外國語學院也就是國際班學費貴,你要是成績好,還能拿獎學金。而且外國語學校每年保送的名額很多,一年也就幾十個人參加高考,你會過得輕鬆一些。”
她也有幾分私心,這樣兩個人就又可以在一個學校了。她挺喜歡紀筠的,雖然從來不是她交友的類型。張佳妍覺得她這樣的性格,很容易被人欺負的。
“等我真的能考上再說吧,不是還有參觀日嘛。”紀筠心底略有幾分擔憂,但又沒有說。
一模過後的周末,紀父紀母想讓她放鬆放鬆帶她出去吃吃飯玩一玩的,誰知道最近真是多事之秋,紀小叔的事情沒完沒了,他和老盧談崩了,老盧的意思是讓他退了,他繼續經營,紀小叔同意了。
因為之前彆人送過來加工的木板莫名的少了許多,紀小叔就和人家談,加工費就不要了少了的木板就算了。實際上老盧就是想等著紀小叔退出以後,把藏了的木板拿出來,拿到幾筆加工費,好歹也能彌補一些,誰知被紀小叔罷了一手。
紀小叔這剛退夥,老盧被罷了一手,虧了本不說,廠還有外債,連夜變賣廠裡的機械設備就逃了。
和上一世不一樣的是,老盧沒有撈到多少錢,而紀小叔也沒有負擔高額的負債。
紀父對這個弟弟也是失望得很,這麼大的年紀了一事無成,還一直要讓彆人給他善後,紀父也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事業,紀奶奶想找他把辦廠欠的錢還上,紀父就直說他現在要開家公司,資金也緊張。
也不知道紀奶奶說了什麼,紀父掛電話的時候臉色都青了,隔了一天和紀筠說道:“給爸爸想個好聽的公司名,過兩天爸爸去工商局注冊。”
紀母和紀筠都蒙圈了,沒想到紀父說辦就辦,其實像紀父這種個人獨資企業,還是屬於個人所得稅納稅範疇,投入的資本不高,基本上就是租個門市部,再買輛麵包車。紀筠是不知道家裡有多少錢的,紀父紀母節儉慣了,對她很奢得對自己缺總是能省則省。
雖然前年才剛還完房貸,但紀父做工程項目的,很多時候都是要墊付的,紀父又小心謹慎,不大和銀行貸款,所以肯定是要有存款的。
過了個不大安寧的周末,周一一早,一模的成績就全都出來了,不僅一模成績排名,保送名單也出來了。
紀筠不急這一時,看那麼多人擠在那邊,她就先回教室了,教室裡都沒多少人,她不急不躁地把作業拿出了,一份一份地交好,然後開始看起了新買的畫冊。
臨近早讀課,陸陸續續有人回來了,張佳妍急匆匆地衝進來:“筠筠,你還有心思看書!究竟是你保送還是我保送?你知不知道你考了第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