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邀月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萬萬沒想到,當初找上門的那個男人,竟然和師傅有那種關係。
邀月到現在都能記起那天的狀況。
映像不深刻都不行啊。
畢竟她當時都被打倒在地上,動彈不得了。
而師傅呢,竟然就這麼和剛才打了自己的那個男人深情款款的對視上了。
邀月當時差點沒被這暴擊嚇到吐血......
雖然後來師傅解釋了那人的身份,但是邀月還是看他不太順眼。
正好,那個男人似乎也看她不順眼,不但看她不順眼,是看誰都不順眼,好像她們的出現就打擾了師傅和他的相處了似的,就連送飯的宮人都不讓過去了,說什麼隻要把食材送到就好,以後師傅的夥食他包了!
包什麼包,你那個樣子,像是會做飯的人麼你,多大的人了,還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都黏在師傅身上!
就連她想要向師傅請教問題,也被那男人給撅了回去。
雖然說那男人給她解釋的也挺有道理的,但是,哼,他絕對是擔心自己會占用師傅的時間才會這麼好心來解答自己的問題的,她才不會感激他的!
“......”
雖然是那麼想的,但邀月到底沒有再去打擾他們,不是因為怕了那個男人。
而是因為,師傅哭了。
漫長的生命中,邀月偶爾會看見師傅一閃而逝的笑容,但是她卻從沒見過師傅流淚。
那天,她被打到地上,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看見了她師傅的眼淚。
晶瑩的順著臉頰緩緩滑落,掉在了地上,化作千千萬萬個小水珠,融入泥土之中。
邀月被這滴眼淚刺激的,差點走火入魔,然而下一秒,卻見師傅臉上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眼睛也是亮晶晶的,望著那個男人的神情,是那麼認真,那麼執著。
繼深情對望之後,兩個人就抱上了。
邀月那個心臟啊,一張一弛,就是剛學輕功的時候也沒受過這麼大的刺激!
那之後,師傅就把人留在移花宮了,邀月一開始的確是看那男人不順眼。
但是日子長了,看著兩個人每天看星星、看月亮,你吹蕭,我跳舞,你撫琴,我舞劍,你燒火,我做飯的,補充一句,燒火的是師傅,做飯的是那男人。
簡直每天都在秀恩愛。
有一次,有幸嘗到那男人的手藝之後,邀月這才相信,這人原來是真的會做飯啊。
甜蜜的同時,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這兩個人的相處,邀月總有一種心酸的感覺。
她甩了甩頭,將這種感覺拋之腦後,總之,這段日子,邀月被那男人擠兌的,日子過得簡直憋屈極了,但為了師傅,又不得不忍著。
唉,那叫一個心累啊。
帶著花無缺和小魚兒一起過去的路上,邀月簡單的和他們說了一下這個新出爐的師丈。
花無缺倒是很認真的在聽,但是小魚兒,越聽越覺的邀月的描述有些熟悉。
果然,一見到人,他的眼睛就亮了起來:“師傅!”
這一聲師傅,直接把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到他身上去了。
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小魚兒尷尬的收回了舉高高的那隻手。
“恩?是小魚兒啊。”王憐花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說道:“你怎麼來了。”
小魚兒委屈:“師傅,小魚兒擔心你啊,你留下個字條兒就不見了,多讓人放心不下啊。”
小魚兒說的情深意切,但是王憐花卻並不相信,小魚兒什麼性子,他能不知道麼,這次之所以回來移花宮,估計還是為了他那個雙胞胎兄弟吧。
看破不說破,王憐花也沒有去拆穿小魚兒的意思,他直接說道:“你現在看見啦,師傅終於找到你師娘了,現在的日子過的可好了,你不用擔心。”
說著還顯擺的給葉梓靜喂了口水果。
小魚兒噎了噎,轉了轉眼睛:“師傅,原來你一直在找的人就是師娘麼,真好,原來師娘那麼年輕啊,不但年輕,武功也那麼厲害......”
小魚兒誇起人來,那張嘴能叭叭個三天三夜不帶停的。
他直接對著葉梓靜認了師娘,讚美之詞,不絕於耳。
葉梓靜無奈的笑了笑:“行啦,你師傅逗你玩兒呢。”
說完,又看向邀月和花無缺:“邀月,有什麼事情麼?”
邀月行了一禮,然後將花無缺的想法告訴了葉梓靜。
葉梓靜笑了,她這段時間似乎很容易笑,眉眼彎彎,眼眸中透出細碎的光芒,耀眼的不可思議。
“這是好事兒。”她肯定的說道。
“孩子大了,自然要放他自己去飛,再說了,隻是離家創業而已,你有什麼好擔心的。”葉梓靜笑話完邀月,又轉頭對著花無缺說道:“想做什麼,儘管去做,移花宮永遠是你的後盾。”
似乎想到了什麼,葉梓靜又說:“不過,醜話說在前頭,如果你在江湖上沒闖出個什麼名堂,到時候,你可就得老老實實的回來繼承移花宮了。”
花無缺抿抿嘴,有些控製不住自己內心的感動,他恭敬的對葉梓靜行了一禮,聲音鏗鏘有力:“是!”
小魚兒在一旁看著,酸的鼻子都歪了,這是什麼神仙宮主。
他用眼神譴責著自家師傅,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王憐花可不慣他毛病,一個花生衝著小魚兒的腦門就過去了:“沒大沒小。”腦袋瓜裡瞎想些什麼呢,沒讓你賺錢養活他,就已經是他的仁慈了,還敢有意見!
當然,在邀月麵前,後麵這些話,王憐花是肯定不會說出來的。
花無缺和小魚兒在移花宮住了沒到三天就離開了。
江湖上,花無缺的各種消息都會及時的送到移花宮,葉梓靜有時間的話,就會瞅瞅,但她通常都是沒有時間的,畢竟,王憐花實在是太粘人了。
一天,葉梓靜趴在椅子上安靜的看著王憐花給她畫畫。
“你知道了,是麼。”
王憐花落筆的手一頓,他抬頭,若無其事的衝著葉梓靜笑了一下:“知道了什麼?”
那笑容讓葉梓靜恍惚了一下,她低了低頭:“你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是麼?”
王憐花這一回是徹底沒有作畫的心情了。
他放下筆,走了過去。
輕輕的坐在葉梓靜身後,摸著她漆黑的頭發,一時間,沒有做聲。
單看這富有光澤的黑發,誰又能想到,眼前的人,就快要命不久矣了呢?
和之前一樣,先是莫名其妙的虛弱,然後就是精神不濟,最後人直接就沒了。
速度快的讓人措手不及。
以前不懂,空有一身醫術卻對心愛的女人束手無措,但是現在,已經破碎虛空的王憐花可以清楚的察覺到葉梓靜身上生機的流逝。
她就像一個四處漏風的破網,讓他無從下手。
現在,她又開始了上一世的樣子,因為生機的流逝,變的逐漸虛弱了。
王憐花搖搖頭:“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葉梓靜懶懶的張口,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卻被王憐花搶先了。
“你活一日,我陪你一日,你要是離開了,我自會隨你而去。”
葉梓靜頓了頓。
王憐花話題一轉,說道:“你就不好奇我是怎麼過來的?”
“因為是你啊。”語氣中有著說不出的信任。
王憐花笑了:“你倒是會哄人。”
說完,又開始喂葉梓靜吃水果。
“你怎麼老給我吃水果。”葉梓靜不滿的說道。
王憐花沒理她,繼續又給她喂了兩塊,才開口說道:“你不是很喜歡吃水果麼?這可是我親自切好的水果,不再來一個?”
說著,又喂了她一口水果。
這話當然是假的,實際上,是因為他發現,多吃東西,尤其是純天然、糖分多的東西的話,是能夠減緩她生機的流逝,雖然隻有一點點,一點點,但卻是這些天,他唯一的發現了。
如果可以的話,王憐花甚至忍不住讓葉梓靜全天十二個時辰不停的吃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