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挽低笑。
她微微踮起腳,語調溫和平靜,“阿衡,我不好看。”
甚至是彆人眼裡的怪物。
祁衡隻是伸手拉住少女的手,替她戴上兜帽,“無妨。”他頓了頓,有些茫然奇怪地問道:“原來人與人的區彆,是好不好看嗎?”
他的世界是一片虛無,什麼也看不到。
對於怎麼去分辨一個東西的好壞,根本就沒有好看這個判斷條件。對於他來說,他喜歡的,對他好的,便是最好的。
雪娘是對他最好,他也最最喜歡的人。
傅挽想了想,“人與人之間最大的區彆,便是這個人對於你來說是好是壞。”她側目掃過人群,唇角微微揚起,眉頭微蹙,“但是大家都喜歡能力出眾,長得好看,說話好聽的人。”
祁衡向來獨來獨往,並不懂怎麼同人打交道。
他有些疑惑地問道:“那最重要的,到底是能力出眾還是……這個人對於我來說,是好是壞呢?”
傅挽當然覺得道德為先,可是有道德沒有能力的人在旁人眼裡還不如個智障,所以果斷閉嘴。她搖了搖頭,隨意應付道:“可能每個人認為的最重要的不一樣吧。”
祁衡沒說話。
傅挽看到新的衣裳又走不動路,都怪這個身體的審美非常大眾,看到什麼都喜歡,口亨!她自從穿進這裡,就換過三套衣服,簡直絕了。
話雖如此,她還是艱難地把目光移開了。
貧民窟少女不配。
祁衡冷不丁道:“我隻喜歡雪娘,雪娘便是最重要的。”
他沒有喜歡的標準,他的標準就是她。
她是什麼樣子,他喜歡的便是什麼樣子。
傅挽一愣,“啊?”
等到明白過來祁衡的意思,她的臉熱了熱,輕咳一聲道:“我也是。”
狗男人心黑得很,但是對她就不一樣了。
這世上的善惡啊,哪裡是一個字能說明白的。
兩人一直逛到很晚,才互相挽著手,踩著月亮照出來的一雙影子回到明府。隻是,今天明府的門竟然是開著的,傅挽下意識覺得不對。
她剛要抬腳跨進去,便被祁衡拉住了。
男人神色警惕,渾身戒備,“血腥味。”
傅挽後背泛起一股涼意,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門內有類似於水滴落的聲音,一滴一滴,滴答滴答……
她下意識後退一步,一陣風吹過來,原本虛掩的門扉被吹開一條縫兒,露出一個被倒掛著的人頭,蒼白的臉上眼睛大睜著,滿麵都是淋漓鮮血,從頭頂往下一滴一滴地流著。
傅挽被嚇到,下意識壓抑自己,她什麼聲音也沒發出來。
祁衡看不到,但是他拉著傅挽的手,意識到少女剛剛猛地顫抖了一下。
她還沒來得及又下一步的動作,便有人以一個強勢保護的姿勢將她攬入懷中,然後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男人語調低沉穩重,“彆怕,我在。”
傅挽能聞到祁衡身上淡淡的皂莢香味,男人的體溫透過衣衫傳過來。
她原本要打的那個寒噤不知不覺被緩和了,傅挽覺得沒有那麼怕了,稍微吐出胸腔內的濁氣,“門裡掛著一個人頭。”頓了頓,“裡麵靜悄悄的。”
明家人多,就算再安靜,也安靜不到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