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飛帶著些歉意說:“看來你把我從井底背上來真是累得不輕,我叫你幾句都沒什麼反應。”
杜晏沒有吭聲,環視一周卻沒發現什麼異樣。按道理來說,他是開過天眼的天師,如果有什麼孤魂野鬼是逃不過他的眼睛的。
難道是又附身了?杜晏眉頭微皺,看向眼前的梁飛。
梁飛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毛骨悚然,露出個僵硬的微笑:“怎,怎麼了?”
杜晏說:“你叫醒我乾什麼?”
梁飛有些無語,他總覺得從井裡出來後,肖琅就像是換了個人一樣,怪怪的。不過他也沒想太多,回答:“到站了啊,我不叫醒你,你是打算在車上過夜嗎?”
杜晏這才反應過來,大巴已經停了下來。他沒再多說什麼,起身跟梁飛一起下車。
坐出租回賓館的路上,杜晏坐在副駕駛座上,神情嚴肅,習慣性地曲起手指在扶手上輕輕敲著。整件事情都太不對勁了,從自己被人當做肖琅,再到大巴上的鬼壓床,這一切都讓他不得不聯想到肖琅的身上。
難道肖琅已經成了鬼魂之身,如今就纏在他的身上?這般解釋的話,整件事情就變得愈發不合常理。
肖琅如今死去不過數小時,根本就不可能在如此短時間之內被煉製成鬼王,而杜晏設下的陣法,肖琅不成鬼王是無法破陣而出的。
杜晏捏了捏眉心,始終無法得出一個結論,他甚至開始覺得是不是因為肖琅的死,導致自己心思過重而產生了幻覺?
就在杜晏開始懷疑自我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可是奇怪的是,手機屏幕上亮起的名字顯示的竟是媽媽。
杜晏在這個世界的人設是一個孤兒,尚在繈褓中的時候他就被師父撿回門派之中養大。那麼,這電話上的媽媽,又是從何而來。
他接起電話,聽筒中傳來的聲音有些熟悉。
“小琅啊,我聽朋友說,看到你帶著一群年輕人在城裡玩啊?你怎麼沒告訴我有朋友來了?”
這電話竟然是肖母打過來的,杜晏隨口應付了幾句,把肖母給打發過去。
掛斷電話之後,杜晏否認眼前一切都是幻覺的推測,那這究竟是在夢中還是厲鬼纏身所導致的就有待商榷了。
肖琅的體質,或許有著自己不知道的特殊之處,杜晏暫且也隻能如此解釋。
白天的那些事情,讓所有人都沒了玩樂的興致,一行人在賓館門口找了家飯店隨便吃了點東西就回房間休息。
杜晏的房間,依舊是之前的那個單人間,唯一的改變就是田洛從同肖琅同住變成了一人獨住而已。一行人卻沒對田洛一人住雙人間感到奇怪,仿佛這事情是理所當然的。
杜晏洗漱過後,就躺在了拔步床上閉目思考。他本以為,眼下情況詭異,自己肯定是一夜無眠。
沒想到的是,他卻很快就熟睡過去,直到夜半時分,杜晏才睜開了眼睛。
他看著頭頂的床架,覺得有些恍惚,陳舊的拔步床竟然又恢複了嶄新的模樣,上麵還掛著古時新婚之時才會用作裝飾的大紅紗幔。
杜晏坐起身來,發現眼前的房間,完全變成古時的新房模樣。他心中覺得有些疑惑,拔步床上的女鬼分明已經投胎去了,這到底又是哪一出?
杜晏起身下床,才走了一步,就差點自己把自己絆倒。他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穿的就是一襲紅色的嫁衣。
房間中空蕩蕩的,沒有人也沒有鬼怪。那個梳妝台依然在擺在靠近窗口的地方,杜晏拎著裙子,走了過去。
他坐下來,向著梳妝台上的銅鏡望去。
光線有些昏暗,鏡中映出的人影極其模糊,杜晏卻是微微一愣。在鏡中,那個梳著繁複發髻,做新娘打扮的人,不是上個夢境中晏公主又是何人?
杜晏看得有些糟心,眉頭微皺,抬手就要去拆頭上的珠翠。
他才碰到自己的頭發,卻被一隻手溫柔地接過了後麵的工序。杜晏下意識地要回頭去看,又有一隻手落在了他的肩上。
“夫人,我來幫你。”
聲音極其溫柔,杜晏卻是被釘在原地一般,不能動彈分毫。然而即便不用回頭,他都知道站在後麵的這人是誰,說話的口氣語調,都來自一個杜晏無比熟悉的人。
成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