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刹那, 似有天雷滾滾而過。。。
好幾秒之後,男人才沒好氣地揚聲問道:“小夥子, 這大半夜是你找誰啊?”
厲庭爵看著中年男人, 怎麼也對不上肖嵐家的家庭成員,大概猜到自己敲錯門了, 俊美的臉龐一度漲紅, “我……我找肖嵐。”
他想了想, 為了緩解這難以言表的尷尬,加了一句, “有很著急的事情。”
原來是找鄰居的,好歹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神經病了。
男人臉色緩和了一些, 指了指對麵的肖家, “你找錯門戶了, 對門才是肖家。”
說著,他就要把門關上。
“大叔, 先等等。”厲庭爵似想起什麼,連忙叫住那個男人, “請問肖嵐在家嗎?我的意思是……今天你有見過他嗎?”
男人轉過頭看著他,“看見啊, 傍晚的時候他做好飯了還下樓喊他奶奶回家吃飯,你找他到底有什麼事情?”
彆是來找茬的吧?
“我是他的大學室友, 隻是找他有點急事, 大叔, 謝謝了。”厲庭爵說著, 從褲子的口袋裡掏出自己的錢包,打開錢包就掏出一張銀行卡塞給男人,“非常抱歉,大半夜的敲錯門了,這卡裡有幾萬塊錢,就當做補償吧!”
傍晚還看見阿嵐!
還看見阿嵐……阿嵐還在!他還好好的!
厲庭爵感覺幾乎要墜入寒冰的心,逐漸地溫暖、逐漸地複活了起來!
男人手裡拿著卡,一臉懵逼。
“祝您好夢。”厲庭爵還特彆有禮貌地幫忙把門拉過來關上。
門內。。
大叔手裡卡著銀行卡,一臉霧水地抬起手撓撓頭,“我估計是在做夢?”他把卡丟到一旁的桌上,一臉不在意地走回房間。
算了,做夢而已,比起發財虛幻夢,他還是更喜歡睡覺!
…
時間在意識沉浸的時候飛逝。
春日的晨光映在窗柩,融化了晨露,小區裡的大樹高枝輕輕地掃過窗戶,四周一片春意盎然,生機勃勃。
肖嵐緩緩地醒過來,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房間……
是書裡肖嵐的房間。
她勾了勾唇,低笑出聲。
還好、還好……
然而,這種喜悅在下一秒就消逝,她輕揚的嘴角在目光瞥見自己的“身體”時驟然一僵。
“這、這是怎麼回事?”她看著自己呈現半透明的“身體”,不免有些心慌,“我原以為我已經完全留在這個世界了,我以為我賭贏了……難道並不是嗎?”
她看自己是半透明的,那麼,彆人呢?
也許彆人甚至看不見她吧?
她連忙走了過去,站在自己的更衣全身鏡前……
然而,鏡子裡,空空如也。
沒有她。
就連丁點兒影子都沒有!
如今的她,估計除了不能穿牆和飄散之外,已和空氣沒太大區彆了。
她走到床邊,伸出手輕輕地觸摸過去……
驚喜的是,她能夠觸及實物,而不像是電視上所演的鬼片一般,鬼能夠穿透一切而過。
對於這一點,其實不難理解,畢竟她也不是鬼。
她躺到床上,拿過手機打開屏幕。
手機裡有厲庭爵的一通未接來電,還有他發來的微信,其中……
先前的昨天的時候了,他問她到鄉下親戚家了嗎?
這個傻子……還真是信任她。
她笑了笑,心口有些酸,又有些疼。
很快地,她就看到了新消息,竟然是淩晨三點多的時候發給她的,是圖片……圖片……
是紙鶴的圖片!
他竟然已經拆開來了!
原本她還想著,如果她成功留下了……她一定要趕緊折紙鶴,去他那邊偷偷的把原先的那一瓶給換掉。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他給她留言:
[我都看過了,所以,阿嵐,我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這一次你彆想著敷衍我,否則……後果自負!]
[超凶大貓.jpg]
[我剛剛去過你們家了,我知道你在家,你騙了我……傷心哭泣的豬仔.jpg]
[我一夜都沒睡,我會在公寓等著你出現,等著你來給我解釋為止]
[血刀.jpg]
肖嵐看著自己幾近透明的身體,很無奈。
就算她真的跟他解釋了……他敢信麼!
時間分分秒秒地流逝,肖嵐也不知道自己會保持這個狀態多久?
還是……會一直是這個狀態?
這後者才是最可怕的一種。
這與死了也沒什麼區彆。
等待,期間老太太輕輕敲過她的門,問她醒了嗎?
肖嵐也想試試,自己身體隱藏了,但是可以實實在在觸摸到實物,那麼聲音能不能透出來?
所以,她在房間裡應聲:“奶奶,我還困,再睡一會兒,您先吃。”
然而,門外沒回應。
老太太等了好幾秒,自言自語,“估計是玩遊戲玩得很晚,起不來了。”
肖嵐既絕望又鬆了一口氣。
她深怕自己人不出現,聲音以及比如走路的聲響都有……那可就真的要引起恐慌了。
其實,這樣也好,不算是最惡劣的結果。
反正事情也不由她,她索性躺在床上睡覺,沒多久還真的睡著了,醒來的時候聽到有人在開門……
她連忙坐起來,查看自己的身體……
“快一點鐘了,快起來洗洗吃午飯了!”老太太推開門,看著她說道。
肖嵐狠狠地吞了吞口水,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手是真實的,然後看身體……也是真實的。
“愣著乾什麼?快起來吧,彆等飯菜涼了。”
“好,我這就起來。”肖嵐欣喜地笑著爬下床。
太好了!她真的成功留下了!
然而,肖嵐很快就發現其實她高興得太早……
太不穩定了。
她刷牙著的時候,發現自己的左手慢慢地呈現透明的狀態,她一慌,連忙放下水杯和牙刷,右手緊緊地握住左手,而在這一瞬間,左手仿佛感受了挽留似的,又恢複回來。
“感覺我得熟悉這個新模式……”她繼續刷牙。
這一次,順利地刷完牙。
可是,如果……
如果她在外人的麵前如此慢慢消失,那她一定會被當做妖怪的。
除非有什麼訣竅,讓她在消失之前有所感覺,或者能短暫的控製住類似在刷牙時發生的情況。
洗漱完,她出來吃午飯。
心裡頭卻始終惦記著厲庭爵……他該不會真的一直不睡覺,一直等著她吧?
“奶奶,等會兒我要出門一趟。”
“嗯。”老太太抬頭看了她一眼,“對了,你現在不用去上班了?”
肖嵐低頭吃著飯,含糊地說道:“最近這幾天不忙……過幾天再說吧,反正也快開學了。”
吃過午飯,她就出門了。
嘗試了一下,她也不怕陽光……真是深怕自己成為什麼不能曬太陽的怪物啊!
因為深怕出現突然消失的情況,引起群眾恐慌,她想了想,決定打車去找厲庭爵。
嚇一大堆人,和嚇到司機一個人,她選擇後者。
然而,很幸運的,這一路上,情況很穩定,沒出現異常。她去了厲庭爵的公寓,摁了摁門鈴。
幾秒之後,公寓的門被大力地拉開。
他站在門內,滿臉憔悴,鳳眸猩紅,狼狽得不成樣子,死死地緊盯著她。
她看著他,微笑了下,伸出手去擁抱他,“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為什麼?為什麼要現在才來找我?”他緊緊地抱著她,健臂落在她的腰間,力道遒勁,仿佛恨不得勒斷她的腰,把她徹底揉入自己的身體裡,與之融為一體,片刻都不分離。
她也抱緊了他,因為她也是差一點兒就在也見不到他了。
“對不起,可是,我也剛回來不久……”
“你騙我!”他推開她,猩紅的眸子瞪著她,“你的鄰居明明就說你傍晚還在家!”
鄰居?
“你不是讓我來跟你解釋嗎?”她鬆開手,推開他,“難道要在門口給你解釋嗎?”
下一瞬間,他就把她拉進門裡,把房門關上,拉著她的手,一路將她拖到了臥室裡,推到了床上。
“你說。”他坐在床上,虎視眈眈地緊盯著她,“說不出個合理的解釋,今天你就彆想下得了這張床!”
肖嵐被嚇得一個哆嗦,“你你、你想乾嘛?”
厲庭爵湊近,高大的身姿充滿威壓,籠罩在她上方,目光直對著她,一臉冷森森,丁點兒不想開玩笑,“我說過,就算哪天你拋棄了我,我也不會跟彆人在一起……如此,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給了你我的心,還有我的身……不如今天就把你給日了……這樣我的身心就都是你的了,你說好不好?”
肖嵐瞠圓了美眸。
好好……好你個頭!
她躺平在床上,伸出手戳開他的臉,“瞧你一臉憔悴,不然你去吃點東西,洗洗一下,我陪你睡一會兒……我保證,我絕對不離開。”
厲庭爵深深地看著她。
然後,他突然起身下了床往外走,肖嵐見狀,連忙跟上去。
隻見他走向大門那邊,然後朝著反鎖的鎖嘀嘀嘀的弄了好一會兒,終於轉過身走回她的身邊,“我反鎖了,密碼鎖,非常複雜的密碼,今天沒我的允許,除非你化作空氣飛走了,否則你絕對走不了!”
肖嵐:我不告訴你……我還真有可能“走得了”!
她輕笑了笑,“是啊,我走不了,那你放心地去洗洗吃東西睡覺吧。”
之後,厲庭爵去做了一份番茄炒麵,吃完就去洗個熱水澡,出來的時候,整個人看著沒有了之前的憔悴狼狽,除了看起來有些疲倦之外,還是豐神俊朗的男主大人!
“過來,我幫你吹頭發。”肖嵐拿著充電式吹風機坐在床上,抬起手招呼他。
厲庭爵沉默地走過來,趴在床上,一個枕頭墊在她的身邊,十分乖巧的樣子,任由她給自己吹頭發。
吹風機是消音的,吹著除了輕輕地嗚嗚風聲之外,沒其他噪聲。
厲庭爵的頭發不算特彆濃密,很細很柔軟,手感很好,吹起來也乾得快,十來分鐘她就幫他吹好了頭發,這會兒厲庭爵已經睡了過去。
她把吹風機放好,把腦袋也蹭在他的那個枕頭上,與他緊挨躺著床上。
起初她沒困意,可是厲庭爵睡了很久。
也許是覺得終於把她鎖在家裡了,確保她逃不掉之後,他放心地大睡一覺。
醒來時,已近傍晚時分。
厲庭爵幾乎是驚醒的——
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手還連忙往身側探了探,然而本該也睡在他身邊的人,並不見蹤影。
“阿嵐?”他慌忙翻身坐起來。
室內很寂靜,寂靜得仿佛隻有他一個人。
他連鞋子都顧不上穿,光著腳丫子下了床就往外頭衝出去,客廳裡卻也沒有肖嵐的身影。他甚至差一點兒就要懷疑,是不是自己極度疲倦之後產生的錯覺,讓他以為阿嵐曾經出現過……而其實,那隻是他做的一個夢?
直到他來到門邊,反鎖門鎖上確實加固了密碼鎖。
這一點總歸不是夢。
可是,阿嵐呢?
“肖嵐!你給我出來!”他確定這個密碼阿嵐絕對不會知道,所以,確定他還在房間裡。
於是,他開始找。
廚房、浴室、客廳、陽台、臥室、衣帽間……乃至可能藏得下一個人的洗衣機他都沒有放過,家裡能夠藏人的任何一個角落,他也都沒有放過。
可是,沒有。
竟然找不到肖嵐!
“怎會這樣?”厲庭爵抬起手緊緊地揪住自己的頭發,整個人頹然地跌坐在地上。
然而,隻過了一會兒,有人……握住了他的手。
“阿嵐……”厲庭爵猛然地抬起頭,映入眼簾的卻不是肖嵐。
然而,他感受到到了,是阿嵐的手。
他怔了怔,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卻又不能不相信,他小心翼翼地抬起手,估摸著距離去撫摸……
果然,他好像撫到了阿嵐的臉。
他慢慢地試探摸索,手指終於觸及阿嵐柔軟的唇。
豐潤,小巧,柔軟。
“阿嵐,是你,對嗎?”他沒有把手收回來,半跪在地上,傾身湊了過去,薄唇落在自己手指所在的位置,確切地吻上了阿嵐的唇。
幾乎令人窒息的吻,他卻舍不得鬆開。
深怕放開手的那一瞬間,他就徹底地失去阿嵐。
“為什麼?”他低聲問道:“阿嵐,為什麼會這樣?”
如果不是他親身經曆過,他絕對不會相信,這個世上……竟然還有如此詭異得無法用常理解釋的事情。
他握住她的手,站了起來,牽著她回到了臥房,躺到了床上。
“過來,讓我抱抱你。”他拍拍床邊的位置。
過了一會兒,阿嵐就真的靠在他的懷裡,除了看不見,他是真實觸碰得到的。
大概半個小時過去,厲庭爵親眼目睹消失的肖嵐,又慢慢地出現了,就那麼躺在他的身邊,笑意盈盈。
“阿嵐。”
“現在我告訴你,你應該就能相信了。”肖嵐笑著看他。
兩個人目光相對。
厲庭爵抬起手輕撫上她的臉,“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怎麼會這樣?”
肖嵐看著他滿臉擔憂的樣子,抬起手舒展他緊鎖的劍眉,“彆皺眉,我沒有生病,也應該……還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