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 天剛朦朦亮,淡青色的天空鑲嵌著幾顆殘星。
夏天隻剩下一個尾巴, 秋天已經拉開帷幕。清晨五點的南州市, 有了絲絲涼意。
房間裡昏暗,將將可以看清楚一個人的臉。
季景山清楚看到眼前的席悅。
小小的臉,大大的眼,頭發有些淩亂的可愛。
夢醒時分,季景山甚至有些懷疑眼前的畫麵是否真實。
席悅也嚇了一跳,做壞事被抓包, 心跳急速。
兩人對視片刻, 季景山低聲問席悅:“你在乾什麼?”
又沙又啞又帶著性感的磁性,蠱惑得席悅不設任何防備, 直接說出心裡的話:“我想親你。”
“嗯?”季景山似乎是沒有聽清楚。
席悅也不準備再說一遍了,她直接用行動來證明內心所想。
迅速地靠近,在季景山的唇上“啾”地親了一口,隨即像隻小兔子飛快逃離案發現場。
被強吻的季景山根本來不及做反應, 小家夥已經逃走。
他怔了怔, 靠在沙發上緩緩抬起手用手臂捂住自己的眼簾, 嘴角的笑容逐漸漾開。
老醫生許明懷的藥十分有效果,昨晚隻吃了一頓藥,現在季景山已然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喉嚨似乎沒有那麼疼痛,並且身體也恢複了往日的活力。隻是病後還是有些虛,出了一身的汗,似乎急需補充點什麼。
平常這個時候季景山也是時候醒了, 他習慣性晨跑,最少要跑五公裡。今天是沒計劃跑步了,睡意全無,索性起床。
另一邊臥室裡的席悅則不然。
她是那種任何時候都要以睡飽睡舒服為前提的人,昨晚折騰那麼久幾乎可以說是沒有怎麼睡。這會兒躺回季景山的床上,笑眯眯笑眯眯的,沒一會兒就沒心沒肺地睡著了。
睡前她還不忘發一條朋友圈,記錄了一個隻有自己才知道的數字:【第三次。】
這是第三次,她和季景山接吻。雖然不過蜻蜓點水,但意義非凡。
季景山也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機看了眼。
九月一日。
不知不覺,今年隻剩下四分之一。
學生時代的今天一般都是開學的第一天,季景山想起,他高三的那年,九月一日下了一場瓢潑大雨。
季景山對那天的印象分外深刻,那場雨來得十分突然,讓人毫無準備,能及時尋得一個躲雨的地方也算十分幸運。
大雨中,他躲在一個屋簷下,在他對麵不遠處也有一個女孩子在躲雨。
女孩子的心情似乎不是太好,她蹲在屋簷下,伸手接住一滴滴順著瓦片縫隙落下來的雨滴。然後季景山看到,女孩子在擦眼淚。
她似乎很傷心,臉上倒沒有太多的表情。若不仔細注意,甚至都不會發現她在落淚。
或許是那場雨下得太久,等得太無聊,季景山開始揣摩女孩子哭泣的原因。
是因為不想上學?
還是因為失戀?
女孩子哭得愈發傷心,坐在地上雙手抱著膝蓋。季景山的心沒由來也一陣陣覺得酸楚,想上前問問情況,又覺得自作多情。在學習上他從來果斷篤定,知道自己要什麼答案,但眼前的情況他是第一次遇到,難得找不到正確的答案。
最後還不等季景山算好接下去的步驟,女孩子已經冒著雨大步跑走。
席悅那天根本沒有看到對麵的季景山。
她不想回家,開學第一天在班級裡留到最後一個才出學校門,不料還沒有走太遠下起了雨。
老天似乎都在與她做對。
席悅會哭是因為想到了媽媽。於懷夢送葬的時候也下了這麼一場大雨,毫無征兆的一場大雨。
很多時候季景山想到那天,都有些許的遺憾。
若是時光能夠重來一次,他一定不會猶豫不決。他會主動朝女孩子走去,問問她發生了什麼事,需不需要幫忙。
亦如,那次他回國在機場見到她的第一麵。
*
因為睡下去已經是五點多,席悅這一覺睡到自然醒的時候是上午十點半。
房間的遮光窗簾不知何時被拉攏,昏暗的環境實在太適合睡覺。
席悅意識到自己睡過頭立即翻身起床,剛衝出房間就迎麵撞上季景山結實的胸膛。
“醒了?”男人性感好聽的聲音在席悅頭頂響起。
席悅頓了頓,抬起頭:“對不起,我睡過頭了。”
季景山笑:“睡得如何?”
“挺好的……”
他怕她睡不舒服,早上特地去房間將遮光窗簾拉上。
算算時間她是該醒了,不然空腹太久對身體不好。沒想到她正好也醒了。
席悅想起什麼來,紅了紅臉對季景山說:“我早上似乎是夢遊了,你看見我了嗎?”
“夢遊?”季景山忍著笑意。
席悅有板有眼:“是啊,我從小就有夢遊的習慣,經常在夢遊的時候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我沒有對你做什麼奇怪的事情吧?”
“你指的是哪種奇怪的事情?”
席悅嘿嘿一笑,“也沒什麼的。”
“那就沒什麼。”
“哦……”
席悅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季景山的反應,奈何對方太淡定,她覺得好失望。
難道她偷親他在他眼中不是奇怪的事情?
季景山笑著轉身,指了指衛生間:“洗漱用品新買的,粉紅色的是你的。”
“謝謝。”席悅乖乖跟在他身後點頭:“對了,你沒有再發燒了吧?”
季景山突然俯身朝席悅探過來:“不知道,你摸摸。”
猝不及防的,席悅的心就酥軟了一下。
他離她近,大概是清晨洗過澡,身上清冽好聞。
這個時候日掛高空,陽光從窗外直接照在地攤上,也讓席悅清楚看到麵前的季景山。
從季景山這一靠近,席悅似乎明白,他們之間的關係終於不再是隔江相望。
席悅欣喜這微妙卻又意義深遠的變化,她沒有扭捏,伸出小手在季景山光潔好看的額頭上貼了貼,有些害羞地說:“沒燒了,但還是要按時吃藥的。”
季景山淡淡點頭,看著席悅的雙眼似乎帶著些許的寵溺:“嗯。”
席悅抬頭看了季景山一眼,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來,緊張地抓著手指攪著。
他們之間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蔓延發酵。
季景山個子高,這會兒低著頭與席悅的小腦袋平行,他低低道:“快去洗漱吧,我等你吃飯。”
“嗯嗯!”
勞模季景山,病還未痊愈下午就到公司上班。
席悅攔不住,作為助理,除了全力配合季景山工作以外也沒有其他辦法。
隻不過席悅沒有想到,季景山來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讓人把她的辦公桌搬到了他的辦公室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