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就瞧見了爹和守門的家丁玩起了骰子。
安瀾一愣,身後的彩浣也愣住了,侯府門前玩骰子,這得多大的膽子?
“爹。”
安瀾走上了前,將視線從那骰子上移了開來。向安武譚叫道。
“安姨娘。”
一聽見聲音,招財抬了頭,一見安姨娘,那是連忙站了起來。而剩下的安武譚還坐在階上。
“閨女?”安武譚一見安瀾,臉上立馬有了笑。也連忙站起來。
“哎呀,你從大門裡出來我怎麼就沒瞧見呢,還繞道爹後麵了。”
“爹,你怎麼坐在地上,地上涼。”
安瀾抿了抿唇,第一個開口說的便是這個。
“不礙事不礙事。”安武譚一拍屁股後麵的灰,“爹衣服多,都穿不完。這不是在地上磨磨衣服,好換新的嗎?”
說的這話,好像一沒銀子就當衣服的不是他一樣。也不知道說這話,是不是在告訴自己閨女,自己沒亂花銀子。
“爹,你怎麼來了?”安瀾道。
一提這個,安武譚立即有了得意之色,仿佛自己做了多聰明的事,“這不是平日裡都見不到你嗎?大年的,桌上都沒你的影子。可爹一聽說那侯爺和那公主去了什麼什麼州,還有什麼什麼王病了,這侯府的老夫人都回娘家了。爹就想著,是不是能來看你了。”
原來是府裡大人物都沒了,府裡安瀾最大,於是安武譚就想著能來看閨女了。
安瀾聽了,眼眶一熱,卻是抿嘴微微一笑,麵上決計瞧不出安瀾心裡的微酸。
“老夫人是去了寧房王府。”安瀾糾正道。
“嗯,是,寧什麼王。”安武譚胡亂點頭,安武譚是個藏不住事的,又想到了什麼苦著臉道:“閨女,爹要見你一麵不容易。之前你去那和尚廟上了香,不是說大戶人家都想上香嗎?爹就想著,在那和尚廟等你。等的急的,爹都想剃了頭發當禿驢了。”
可惜那和尚廟的老和尚非說安武譚什麼慧根未淨,死活不讓安武譚入佛門。
不入就不入,他安武譚隻想看閨女,又不是真想當和尚。
安瀾聽安武譚這樣說,微微一笑,心裡卻灼熱帶著澀。
“閨女,公主嫁進來了。那公主的爹可是天皇老子。這一比,就給比下去了。爹就覺著對不起你。”撓了撓頭,安武譚說起了正事。“閨女,爹就怕公主仗著身份欺負你。爹就想著,陶殷那小子,能吃能喝,白長得和山似的。爹想讓陶殷去參軍,這樣那山一樣的壯實,一定能弄出功績。這樣,你就有靠山了。”
安武譚道。
這是安武譚深思熟慮想出來的。這次安武譚來,就是想告訴閨女這件事。想讓閨女開心一點。
“不行。”
一反常態的,安瀾當即回答了。語氣也不軟,而是非常堅決的。
安武譚看見和平常不一樣的閨女,愣了愣。閨女為什麼一口拒絕了?
安瀾罕見的沉了臉,她決計不能讓爹和哥哥和侯府扯到一絲一毫的關係。
她前世不聰明,死得慘。但她至少有一點做對了,至死都沒有後悔過的,那就是沒有讓爹和哥哥扯到這事上的一絲一毫。
她養爹和哥哥
爹和哥哥隻要在偏遠地方過的平淡安康就好
豪門貴爵背後的陰私,絕對不是爹和哥哥能摻和進來的
“爹,你和哥哥回祖地吧。”安瀾道。
安武譚卻是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議的望著自己閨女。明明自己提出了一個好建議。回祖地,他也想回啊,之前還賣這個當那個,以為閨女被永安侯府掃地出門了,一家人回祖地當地主呢。
“閨女,你這說的什麼話?”安武譚有些不開心了。
安瀾的手,在袖子裡卻是緊緊捏住,指甲陷入皮肉,爹,你要是真的覺得虧欠了我,當初,當初在我小的時候,你就不應該把我帶到這京都。
一開始就錯了。現在彌補有什麼用?
安瀾抬了頭,明明想死死控製住自己的眼淚,表麵上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但是眼淚卻不受控製的盈滿了。
這是這麼多年來,安武譚第一次見閨女哭。當即愣住了,甚至有些不知所措。閨女哭什麼?
“爹,彆讓哥哥去參軍。”安瀾動了動嘴,最後卻隻說出了這麼一句。
安武譚一見自己閨女紅著眼睛說話,那當即是被嚇到了。“好好好,不參,不參。隻是,隻是來不及了。”安武譚說完不參,才想起來,“陶殷那小子,一聽能給你當靠山,立馬就去報了名。這、這已經參上了。”
安瀾微微睜了睜眼,有震驚和恐懼。隨即又快速斂,隻是旁人看不見的地方,袖子裡的指甲已經陷入皮肉,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