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闕臉色極難看的一路回了公主院子, 要進屋子時, 卻被門口的小丫鬟叫住了,“維闕姐姐, 柿嬤嬤和恒良姐姐從宮裡回來了。”
回來了?維闕一愣。
自明單三十七年起, 聖上的身體每況愈下,先是柿嬤嬤和恒良便是去宮裡打探些消息的。沒想到如今已是回來了。維闕抿了抿唇,對著小丫鬟道:“知道了。”隨即便進了屋子。
一腳跨進去, 便聽見柿嬤嬤對公主道:“公主,這消息在宮中已是鎖了。”
“沒想到已經這樣了。”嘉錦眸子裡閃過著急之色。
一向寵愛她的父皇, 如今因病臥榻,嘉錦心裡怎能不急。自己有心進宮探望, 但礙著自己的身份一旦出行,必得引起不小動靜,於這個時刻是萬萬不利的。
“公主,太後知你心裡必不好受。囑咐老奴, 要顧著自己的身體。”柿嬤嬤道。
嘉錦看了柿嬤嬤一眼, 眼中當真是焦急的。
“公主,您已經不止是公主了。”柿嬤嬤又道,“你還是永安侯府主母,這種時刻,若是新皇登基, 侯爺必是新皇第一保障。您還要穩住侯爺。這也是太後所期望的。”
柿嬤嬤又道。
穩住溫景蘇?嘉錦一愣, 看了一眼柿嬤嬤, 隨即又低下了頭, 手指死死絞住帕子,是啊,她嫁與溫景蘇不就是因為權謀婚姻嗎?
隨即,柿嬤嬤又附耳對嘉錦說了幾句,嘉錦震驚,望了一眼柿嬤嬤。
柿嬤嬤對嘉錦點了點頭。
父皇意屬的新皇不是太子?那是誰?隨即,嘉錦便明白了皇祖母要自己穩住溫景蘇的意思。溫景蘇表麵上是屬父皇陣營,不折不扣的中立派。多年來一直沒有異常。可是,中間卻有一小插曲。那就是原太子妃突然暴斃,後南宴郡主顏元宜便嫁了過去,成為新太子妃。
雖然永安侯府與寧房王府隻是表親,但絲絲扣扣的關係,總是引人不得不多想。
那時明單帝身體已經不好,根本無力阻止。
寧房王府一心想要光複,瞧中了太子妃的位置不稀奇。隻是連帶著永安侯府卻是讓人不得不多想。
嘉錦絞了絞帕子,咬了一咬唇。這朝堂複雜,可是自己又不一定當真能穩住他。
柿嬤嬤看了公主一眼,又道了一句,“公主,永安侯府世子遲遲落不了眉目。太後說,過幾日便讓陛下下旨,讓琤哥兒為世子。”
這一消息,於嘉錦來說,當真是個好消息。琤哥兒柔姐兒是嘉錦的命,兩個孩子小小便展露了過人的天賦,極是聰明伶俐。
隻是,再是聰明伶俐,他們的生父永遠看不見一眼似的。嘉錦心中落寞之餘,卻也怪不得溫景蘇。溫景蘇從來就不是一個好父親。從時哥兒依姐兒那就能瞧出。這沒什麼不同的。
溫景蘇不在意,所以這世子之位,就沒著落。
而於老夫人那,老夫人卻有一個意思,那就是時哥兒早早沒了親娘,自己庶出的身份又比不得弟弟嫡出的身份,再來一個世子的名頭壓著,那小小的人不就太可憐了。反正世子的名頭又跑不掉,早一點晚一點又能怎樣。
如今,皇祖母開了口,雖然知道有礙著有需要自己的地方,但到底對自己是個好消息。於這一團亂的場麵,嘉錦也是難得的舒了舒心。
琤哥兒柔姐兒是她的命,不能給自己孩子最好的,便總覺得虧欠了他們。
將宮中得來的消息告訴完了,柿嬤嬤和恒良便立在了一旁。維闕瞧了,上前了一步,“公主,那安通房......”頓了一下,維闕撿了一下言語,規矩道“昨晚侍奉了侯爺。”
嘉錦一皺眉,望了一眼維闕,昨夜溫景蘇歇在的是書房,那安通房......想到了什麼,嘉錦望了一眼維闕,維闕點了點頭。嘉錦怒極反笑。
安通房?柿嬤嬤望了一眼維闕,維闕道:“侯爺新抬了一個灶火丫鬟為通房,那通房,和之前的安姨娘,長的頗相似。”
柿嬤嬤眸色深了一深。
而維闕的話,卻是讓嘉錦冷靜了下來,若不是和那個安姨娘長了一樣的臉,怎麼可能進的了他的眼。私自去了書房卻沒被趕出來,從這一點就能看出侯爺的態度了。
自己懲了那安通房又如何,搞不好還會惹了侯爺的不快。
那安通房如此恃寵而驕,不知天高地厚。隻怕,會犯了眾怒。自己現在,還沒功夫管她。
嘉錦心裡定了定。
而過了一會兒,卻是有丫鬟來報,說侯爺打發了大夫去了周通房院子裡,要周通房好好治治眼睛。而那新科探花也不知犯了什麼錯,被降了職。
嘉錦一皺眉,還學會告狀了。
老夫人院子處
時哥兒一身紅衣裳,腳蹬黑直靴,膚白如雪,稚嫩五官隱約透出以後風華。小小年紀,有股子紈絝子弟的痞氣,但又因出身高貴和長得實在太漂亮了,讓人根本反感不起來。
從老夫人處請安,實則就是撒完嬌,溫時便帶著小書童往妹妹的院子走。
小孩童的頑劣氣息,黑白分明的眼睛裡卻有著一絲不符年紀的老成,爹不疼娘不愛,好在有奶奶寵著他。他就寵著妹妹。妹妹沒人疼沒人愛,他就疼妹妹寵妹妹。
其實,彆人都說,是因為親娘死了。他們才會這麼慘。其實,時哥兒知道的,娘根本不愛他和妹妹。以前,小的時候,娘還在的時候,根本沒有看過他和妹妹一眼。
妹妹也一定知道的。
他和妹妹都知道,娘根本不愛他們。
活著......和死了......沒差彆吧?時哥兒抿了抿嘴,漂亮的眼睛裡有一瞬間的不符合年紀的孤僻,但是,又因為到底年紀小,眼圈卻是紅了。
用袖子抹了抹眼睛,不能哭,要去見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