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贇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賀曉遠本以為楊贇看到陸琛在,會意外、會說點什麼,沒想到楊贇沒搭理陸琛,更沒說什麼,直接就走了。
楊贇一走,賀曉遠禁不住轉頭看了看陸琛,陸琛支著二郎腿靠著椅子繼續在刷手機,頭也不抬道:“看完了?”
“沒。”賀曉遠繼續去看電腦。
中午,楊贇溜達回來了,帶了三人的飯,依舊不說什麼,笑眯眯的,把打包了裝在一起的飯遞給賀曉遠,賀曉遠接過,幫忙拆包裝。
陸琛起身,走近到工位,和賀曉遠一起動手拆袋子拿飯。
把飯遞給旁邊一直笑眯眯的楊贇的時候,陸琛才不疾不徐地道了句:“看來楊總自己沒手。”
賀曉遠邊忙著手裡的邊聞言抬眸。
被損了的楊贇好脾氣地接過飯,一點兒沒生氣,還笑眯眯道:“陸總大駕光臨,我們小小部門蓬蓽生輝啊。”
說著接過筷子,衝賀曉遠示意陸琛那邊:“小遠啊,等會兒給陸總多夾幾塊肉。”
說完就端著飯回辦公室了。
賀曉遠算是看出來了,楊贇和陸琛私交好,所以才能這麼開玩笑。
他沒說話,低頭笑了笑。
陸琛這時往辦公室掃了一眼,為楊贇那句自來熟的“小遠”。
收回目光,陸琛將手裡拆的筷子遞給賀曉遠,賀曉遠接過,道了句“謝謝”,端著飯準備讓開位置,讓陸琛坐他的工位這兒吃飯。
陸琛:“不用。”
說著拿好飯和筷子,回到剛剛的椅子,坐下後敞腿弓腰,胳膊肘撐在大腿上,就以這樣大咧的姿勢吃了起來。
賀曉遠看過去,注意到這個姿勢下陸琛打開的寬肩,與收緊繃起的臂肌。
他掃了眼,沒覺得不文雅,反而覺得這個姿勢下的陸琛看起來非常man,隨意中透露著一股不羈。
賀曉遠完全沒多想,以欣賞的心態,下意識又看了一眼。
敞著門的辦公室裡這時候傳來楊贇的聲音:“小遠啊,湯在外麵嗎?”
“有的,楊總。”
賀曉遠從袋子裡拿了一盒湯,起身便要送進辦公室。
陸琛長腿伸在工位旁,單手托飯盒、拿筷子,另一手伸過來,示意湯給他。
賀曉遠準備跨過那條腿,輕聲:“沒事,我送進去。”
陸琛沒讓開腿,手還伸著,很堅持,賀曉遠這才把湯盒遞給了陸琛,陸琛抿唇嚼著飯,一言不發的起身,把湯送進辦公室,桌上擱下湯的時候,陸琛抬眸,略帶警告的和楊贇對了一眼。
楊贇依舊笑眯眯,嘴裡說著:“辛苦陸總。”
神情間滿滿的揶揄。
陸琛轉身,楊贇追著他的背影,故意放聲道:“陸總,你不進來吃嗎?裡麵桌子大。”
陸琛的回應是走到門口的時候伸手,把門無聲的帶上了。
重新坐下,陸琛這次是麵朝著賀曉遠的工位,敞腿搭臂的坐著吃飯的。
他語氣平和地問賀曉遠:“楊贇這周折騰你了?”
賀曉遠抬起頭,麵帶困惑,折騰?
這話從何而來?
賀曉遠抿唇嚼著嘴裡的飯菜,眨眨眼:“沒有啊。”
陸琛抬眸看了看麵前的男生,換了個說法:“讓你跑腿了?勸你彆待商服?發脾氣了?”
全部說中。
賀曉遠反而不好答了,回答“是”,就跟楊贇真的在折騰他一樣,但不回答又顯得是在默認。
頓了頓,賀曉遠否認道:“沒有。”
陸琛看了看賀曉遠,便心知正確答案是“有”。
陸琛邊吃邊道:“他在試你,彆理他。”
賀曉遠有點小無奈,楊贇是他的領導,還是直屬的那種,怎麼不理?
他寬慰陸琛道:“沒什麼的。”
又說:“楊總對我挺好的。”
陸琛吃著飯,沒說什麼,過了會兒道:“改天幫你折騰回去。”
賀曉遠聞言哭笑不得。
他依舊沒說什麼,覺得陸琛和楊贇熟、私交好,肯定不會有什麼折騰不折騰,無非是半真半假、開開玩笑。
不過陸琛能這麼說,賀曉遠聽了心裡多少是有些感動的。這種感覺就好像陸琛在給他撐腰一樣。
有人幫的感覺真的好。
賀曉遠覺得這時候不好不回點什麼,心念一動,他道:“不如陸哥晚上請我和楊總吃飯?”
陸琛抬眸,賀曉遠衝他看。
陸琛:“想吃什麼?”
賀曉遠放下筷子,手摸上鍵盤:“等等啊,我問問楊總。”
賀曉遠:【楊總,晚上陸總請客,您想吃什麼?】
楊贇回得很快:【貴的。】
賀曉遠看到跳出來的又簡潔又有概括性的兩個字,忍俊不禁。
他轉達給陸琛,陸琛道:“你挑,選你愛吃的。”
賀曉遠開始邊吃邊想:三個人,火鍋?火鍋哪家貴?
接下來一整個下午,賀曉遠工位看資料,陸琛守著刷手機,楊贇辦公室消消樂。
楊贇消著消著默默感歎:他原本下午就能回家陪老婆了,留個號碼給小孩,不懂的打電話,或者留到周一一起問。
現在好了,約了個晚飯,走都不能走了。
這真是——
楊贇:大王守小兵,他這個老將還得挺著一把老骨頭在旁邊陪著。
悲~催~啊~
也怪他自己,沒事兒周六把人喊過來乾嘛,U盤周一不能給嗎。
楊贇退出消消樂,給老婆發消息:【親親寶貝,我晚上和大boss約了吃飯……】
外間,賀曉遠看到一處不能理解的地方,終於招呼了他陸哥,指著屏幕道:“這裡是為什麼?”
陸琛起身,來到賀曉遠座位旁,賀曉遠要起身讓他坐,陸琛搭了下他的肩膀,把人按了回去,再一手撐桌,一手搭在賀曉遠身後的椅背,微壓下腰,看向屏幕……
四點多的時候,賀曉遠就資料上的一個公關案例,提出了一個問題,陸琛正答疑著,楊贇走了出來剛好聽到,卻有不太一樣的見解,為此,兩個“總”你一言我一語的“爭論”了起來——
陸琛:“呂詩詩的處理沒問題,產品代言人出現公共形象方麵的危機和道德瑕疵,及時切割關聯是必要的公關措施。”
楊贇有彆的看法:“陸總你站的太高,下麵有些情況你看不見。”
“這案子是呂詩詩團隊做的,字是她簽的,但她事後有沒有再出一個報告,告訴你這切割掉的代言人後來鯉魚打挺翻身了?”
“當初和這個代言人切割的產品甚至有了被嘲諷的輿論危機。這個代言人代言的競品也賣得很好。”
“呂詩詩事後有檢討嗎?”
陸琛高高的立在工位旁,一隻手撐在桌上,露出腕上賀曉遠送的那塊表。
他沉著地回應楊贇道:“危機公關的意義是降低損失,而不是取得盈利,你不能要求呂詩詩在當時的情況下不顧損失而去計較未來的收益,她是公關,不是神。”
楊贇:“但如果我在你的位置,我是要計較收益與付出比,問責她這個公關負責人的。”
“企業不求效益,難道做慈善?”
“她事後甚至沒有亡羊補牢的預案。”
“是我,我會追究她這項case的責任。”
……
賀曉遠在一旁看著聽著,默默學習吸收,同時也發現楊贇和陸琛在工作狀態下的改變,變得認真專注,思路轉得非常快,甚至不自覺間露出了強勢的麵貌。
賀曉遠尤其從陸琛身上看到了一種上位者不怒自威的氣場,又從陸琛克製的話語裡感受到了他對下屬包容的胸懷和魄力。
賀曉遠無法具體形容他從陸琛身上感受到的魅力到底是怎樣的,就覺得陸琛特彆的man,非常的有氣場,令人看得挪不開眼,隱隱中又心生向往,想要也成為這樣的人。
楊總也是,散發著一種成熟的、穩重的強大氣場,令人深受感染。
不知不覺,賀曉遠看著兩個男人的目光帶上了向往與仰視。
回神,他才意識到自己盯著陸琛太久了,忙錯開視線,調整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