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渺生怕被沈危雪看出端倪,於是故意加快腳步,一溜煙小跑下樓。
在沈危雪的視線裡,她就像一隻輕盈的小鳥,撲扇著翅膀向他飛來。
他溫聲道:“慢點,小心摔倒。”
“不會的,我已經完全恢複啦。”白渺跑到他麵前坐下,沒事人似的開口,“對了,師尊,你不是說有要事商議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簡直比她高中開早會還快,早知道他們的“要事”這麼不經聊,她才不會傻到這時候去泡溫泉。
“我隻是去走個過場罷了。”沈危雪輕笑著說,“具體如何操作,還是要他們自己決定。”
這個“他們”,指的自然是掌門和三位峰主。
白渺好奇道:“是很重要的事嗎?”
沈危雪放下茶盞,微微沉吟:“說重要也不算重要,不過……”
他眼睫微抬,目光落到她身上。
掌門真人今日找他,是為了商議試煉一事。
下山試煉,是每個扶霄宗弟子都要經曆的課題之一。
近日凡間魔氣加重,邪祟增多,於是掌門和三位峰主決定將試煉的時間提前,並適當改變試煉的規則,以便參加試煉的弟子們能更好地發揮自我、斬妖除魔。
沈危雪原本是不管這些事的,但祝隱一直在旁敲側擊地提醒他,白渺也是今年參與試煉的弟子之一。
如此,他便不得不上心了。
沈危雪想了想,指尖輕敲桌案:“你知道試煉的事嗎?”
“我知道,下山試煉對不對?”白渺眨了下眼,“我聽真真說,在試煉中排名倒數的人會被逐出宗門,這是真的嗎?”
“是真的,不過你放心,”沈危雪溫和地看著她,“以你的能力,無論如何也不會倒數。”
哇,又被誇獎了。
白渺心裡美滋滋的:“我也這麼覺得。”
沈危雪唇角含笑,繼續道:“祝隱打算將今年試煉的時間提前。另外,規則也會有所更改,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很快就會告知你們了。”
白渺認真提問:“會死人嗎?”
沈危雪:“……不會。”
那就好那就好。
白渺頓時放心了:“那我現在就回去修煉,爭取在試煉開始前再漲些修為。”
沈危雪微微頷首:“你在這裡修煉即可……”
“不用了,我還是回弟子苑吧,這樣吃飯也方便點。”白渺站起來,對沈危雪笑了一下,“剛好也快到飯點了,那,師尊,我就先回去啦?”
開玩笑,她才出了那麼大的糗,還讓她留在這裡,這不就相當於反複處刑嗎?
饒是她臉皮再厚也受不了,更何況她腳踝還腫了,留下來的話,遲早會被師尊發現。
到時候說不定又不讓她練習禦劍了,還會讓她用那個堪比辣椒粉的金創藥……
白渺越想越糟,恨不得立刻逃離這裡。
沈危雪被她打斷,下意識抬起視線看向她。
她似乎……並不想留在棲寒峰上。
他不明白是不是自己今天的舉動讓她感到了不適。
但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什麼。
不知道其他有徒弟的人遇到這種情況是怎麼做的……
沈危雪低垂眼睫,將視線斂於長睫的陰影之下。
“那就……先回去吧。”
“嗯,師尊再見。”
白渺像往常一樣跟他道彆,然後小心翼翼地掩飾步伐,快步離開了竹樓。
*
白渺一走出竹樓,等在外麵的青鸞立即撲扇翅膀,飛至半空。
它警惕又興奮地看著白渺,眼睛雪亮,一副準備就緒、蓄勢待發的樣子。
白渺微仰著頭看它。
看來這家夥也知道自己做了壞事,看它這興衝衝的架勢,這是已經做好了準備要跟她互毆呢。
可惜,她現在負傷在身,沒工夫教訓它。
等她的腳踝消腫了,一定要好好報複這隻惡鳥,讓它知道什麼叫人心叵測、江湖險惡。
白渺意味深長地看了它一眼,轉身向山門走去,留給它一個雲淡風輕的背影。
青鸞:“?”
她怎麼不生氣?
青鸞小小的腦袋裡裝著大大的疑惑,它隨即振翅,悄悄跟上白渺。
白渺像往常一樣輕車熟路地抄近道,直到下了棲寒峰,才一瘸一拐地停下來。
她感覺那隻被撞的腳踝好像腫得更厲害了。
白渺找了個大點的石頭坐下來,慢慢褪下襪邊,正要看看腳踝腫成什麼樣了,一道聲音突然在她上方響起。
“你在乾嘛?”
白渺一驚,立即抬頭:“怎麼是你?”
站在她麵前的,正是一襲錦衣的阮成殊。
阮成殊擰起好看的細眉,桃花眼裡滿是不服:“怎麼不能是我?”
白渺看了看周圍:“可這裡是棲寒峰腳下……”
“我剛好路過這裡,不行嗎?”阮成殊凶巴巴的,“你還沒有回答我,你在這裡乾嘛?”
白渺默默將襪邊拉回原來的位置:“我走累了,坐下來歇歇。”
阮成殊歪著頭,一臉不相信地打量她,突然出聲:“你的腳是不是受傷了?”
白渺:“……”
他不是路過嗎,連她的腳有沒有受傷都能注意到?
這觀察的也太仔細了。
難道……是想趁她病,要她命?!
白渺一想到這個可能性,頓時挺直腰背,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與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