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渺解釋完,沒有立即轉到下一個問題,而是耐心等了一會兒。
她本以為沈危雪會誇她用心,沒想到等了好久,沈危雪依然安安靜靜,沒有出聲。
怎麼不誇她了?她可是做了整整一下午加一晚上的點心呢。
白渺奇怪地抬起眼,看到他半闔眼睫,手撐著頭,唇角沒有像往常那樣微微上揚,而是抿成一條細線,看起來靜謐又冷淡。
看上去似乎心情不太好。
白渺不明白。
是她哪裡說錯話了嗎?可她隻是在陳述事實。
窗戶沒開,客房裡的光線有些昏暗,沈危雪安靜地坐在椅子上,白渺站在他麵前,看不清他的表情。
白渺想了想,索性蹲下來,雙手放在膝上,歪著頭,小心翼翼地看他。
“師尊?”她輕喚了一聲。
沈危雪長睫微抬,清泠泠的目光落到她臉上。
“……嗯?”
白渺覺得他現在的狀態,有點像之前陰雨天時的樣子。
懶懶的,漫不經心的,眉眼間透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低鬱。
可是今天的天氣還挺好的?
雖然屋裡的光線確實不太好……
白渺隻能努力猜測,也許是維持化身的時間太久,對他產生了不好的影響……
她趴伏到沈危雪的膝蓋上,微微仰起臉,有些擔憂地詢問他。
“師尊,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沈危雪安靜地注視她。
她的瞳孔清亮,語氣溫順,眼神柔軟而專注。
沈危雪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他很少——或者說,從未產生過這樣的情緒。
他不確定這算是負麵的,還是正麵的。
他不確定自己該如何控製它。
但白渺還在看著他。
他不該讓她擔心。
沈危雪揉了揉眉骨,低聲道:“我沒有哪裡不舒服……”
“那……”白渺不確定地問,“是我哪裡做錯了嗎?”
沈危雪輕輕搖頭:“你沒有做錯什麼。”
白渺聞言,不由輕蹙眉頭。
她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原因能讓師尊心情低落了。
沈危雪抬起一隻手,慢慢撫摸她的頭發。
“那個糕點……”他斟酌地說,“謝聽秋吃了多少?”
白渺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問這種奇怪的問題。
她沒有多想:“我也不記得了,反正十幾塊肯定是有的。”
沈危雪:“……”
他心中越發煩鬱。
“那麼多,都是他一個人吃的?”
“對啊。”白渺一提起那些糕點就心有餘悸,“做得我累死了,不過每次他也隻嘗了一兩塊,剩下的都扔了。”
那麼難吃,估計都被點心師傅拿去喂豬了吧,這麼一想,謝聽秋也不容易啊,和豬吃一樣的東西。
隻嘗了一兩塊。
沈危雪眸光微轉:“那你送給我的那份糕點……他嘗過嗎?”
白渺剛想答“嘗過”,突然心念一轉,一道閃電似的靈光在她腦海中一劃而過。
難道師尊有潔癖?
他是不是覺得彆人嘗過的糕點是不乾淨的,所以才會這麼在意?
可這糕點是一塊一塊的,又不是連在一起的,大家各吃各的,也沒影響啊。
算了,還是不要跟師尊唱反調比較好。師尊畢竟不是普通人,有點吹毛求疵的小毛病也能理解,順毛摸就行了。
白渺旋即改口:“他沒有嘗過。那份是我重做的。”
沈危雪眼睫顫了顫,正要開口,白渺又補充道:“而且為您重做的那份也是最好的,色香味俱全,和前麵那些根本不是一個檔次。”
“是麼……”
沈危雪覺得自己的情緒稍微平複了些。
他臉色稍霽,語氣有些漫不經心:“他還送了個吊墜給你?”
白渺有點驚訝。
之前謝聽秋也隻是隨口一提,連她自己都快忘了這回事,沒想到師尊居然還記得。
她點了點頭:“他是送了一個吊墜給我,說是靈玉做的,帶在身上可以補血養氣。”
沈危雪:“吊墜呢?”
他記得她之前的說法是,收在家裡了。
他想知道她具體收在了哪裡。
白渺:“被我扔了。”
沈危雪微怔了怔:“……扔了?”
“對啊,被我上山的時候順手扔了。”白渺坦言道,“我是覺得,陌生人給的東西不能隨便接受。但那個時候已經很晚了,我不想和他浪費時間,所以就先收下,等他看不見了,再把那東西偷偷扔掉……”
她這麼一說,感覺自己的行為好像有點過分。
如果對方確實是好心好意呢?那她這樣做豈不是把人家的心意給踐踏了。
但她轉念一想,謝聽秋這個人,連化靈珠那麼珍貴的東西都能隨手送給歌姬,一個小吊墜對他來說想來也不算什麼。
而且她還給了他一百靈石呢。
她正要用同樣的理由說服沈危雪,忽然聽到他說了一句:
“你做得很對。”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