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渺毫無防備,近乎踉蹌地滾到了榻上。
屋內光線昏暗,寂靜無聲,她背對著裡側的沈危雪,幾乎能聽到他的呼吸。
清淺而平緩,和睡著時沒有區彆。
白渺緊張不已,下意識便想逃離這裡。
但沈危雪卻扣住了她的手腕。
沈危雪的手勁並不大,也不如宋清淮那樣強硬粗暴,甚至可以用溫柔來形容,但白渺卻掙脫不開。
他就這樣牢牢地握緊她,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但白渺能感覺到他的氣息。
就在她的身後,就在她的周圍。
太近了。
白渺努力忽視胸腔裡的心跳,試探著輕喚:“……師祖?”
沈危雪沒有應聲。
他慢慢鬆開她的手腕,轉而摸到她的小腹上,輕輕按了按。
白渺:“???”
這是在乾嘛?
白渺感覺被他按到的地方有點熱熱的,還有點癢癢的,像電流穿過一樣,令她感到莫名的戰栗。
他以為自己在摸什麼,皮球嗎?還是西瓜?
白渺立即抓住沈危雪的手,不讓他繼續按壓。
沈危雪動作一頓,轉而反握她的手。他的指尖在她細膩的手背上輕柔撫過,慢慢順著她的手臂向上遊走,最後來到她的下頜處。
明明是慢條斯理的動作,白渺的呼吸卻略微急促。
沈危雪勾著她的下頜,讓她轉過來。
白渺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轉了個方向,麵對著他。
黑暗中,他的淺眸柔和幽深,有一種並不清澈的顏色在他的眼底流動,使他看起來危險又動人。
白渺很快意識到了什麼。
“師祖……”她小聲道,“你是不是又不清醒了?”
沈危雪沒有出聲,視線緩慢地在她臉上流連。
果然是不清醒了。
白渺的心情頓時複雜起來。
他現在這個情況,也不知道能不能叫醒。要是像夢遊一樣,一叫醒就壞事,那可就麻煩了。
白渺想起沈危雪手上的劍傷,想了想,還是決定暫時先不要叫醒他。
她慢慢挪正自己的身體,仰麵朝上,雙手老老實實地搭在肚子上。
她怕自己不小心摸到什麼不該摸的東西。
沈危雪在她的頸側輕撫一下。
手指滑過光潔柔膩的肌膚,指尖微涼,帶起似有若無的熱度。
白渺像被抓住後頸的貓,身子一軟,又不自覺蜷縮了回去。
沈危雪的眼底泛起笑意。
白渺不敢看他。
即使他現在是不清醒的,不完整的……不真實的。
她怕自己會情不自禁。
而這裡至少得有一個保持理智的人。
白渺心跳劇烈,乾脆抬起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沈危雪又在她的腰上捏了捏。
白渺整個人都沒有力氣了,呼吸也被打亂,但她仍然死死捂住眼睛,堅決不看他一眼。
沈危雪沒有再折磨她。
他的手放在她腰上,掌心隔著衣物,安穩得沒有再動。
不知過了多久,白渺小心翼翼地張開手指,從指縫裡偷偷看他。
他又睡著了。
閉上了那雙危險而誘人的眼睛,此時的他看上去如清風皓月,寒霜化水,在黑暗中散發著靜謐的微光。
白渺隱隱鬆了一口氣。
她慢慢將他的手挪開,輕手輕腳地離開房間。
*
次日,白渺拿著藥方上樓去找沈危雪。
沈危雪已經醒了。他今日的臉色和昨日相比又好一些,病情恢複得出奇順利。
白渺不確定他記不記得昨天夜裡發生的事情。
不過看他現在的狀態……應該是不記得的。
白渺不好意思直接問,於是一邊倒茶,一邊裝作不經意地開口:“師祖,我看您昨天一直沒有給我傳音,是睡著了嗎?”
沈危雪想了想:“昨天的確睡得比較早。”
“那……”白渺繼續旁敲側擊,“您昨夜睡得怎麼樣?”
沈危雪微怔了怔:“……很好。”
很好?就隻是很好?
白渺暗暗琢磨,看來是真的不記得了,不然以他的性格,應該不會這麼淡定地說出“很好”這兩個字。
不記得就好,這樣也省得她找補。
白渺將倒好的茶遞給沈危雪,順便將藥方一並拿給他看。
“醫仙留下的這個藥方,您能看懂嗎?”
沈危雪接過藥方,仔細看了幾秒,然後緩緩搖頭。
“他寫的方子,隻有他自己能看懂。”
白渺:“……”
那他特地留個藥方乾嘛!
白渺不由蹙起眉頭:“那……”
“應該也有配好的藥吧?”沈危雪問。
白渺點頭:“有一個藥包。”
“那就夠了。”沈危雪從榻上起身,“你歇會兒,我去熬吧。”
“那怎麼行!”
白渺見狀,立即又將他按了回去,義正言辭道:“我留下來就是為了照顧您的,這種小事交給我來做就好!”
“但……”
“您直接告訴我怎麼熬就行了!”白渺很堅持。
沈危雪欲言又止。半晌,他遲疑著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