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有些年輕弟子並不知曉清魔咒的用途,但年長者與青要穀的弟子們卻很清楚。
清魔咒是用來清除體內魔氣的高階秘咒,對施咒者要求極高,在場的青要穀弟子多多少少也學過,但要論登峰造極者,還得是醫仙。
荊翡挑了下眉:“可以是可以,但清魔咒的咒力略微強勁,貿然對她使用,怕是不妥……”
嶦瓊宮弟子也連聲附和:“對呀,宮主已經驗過付雲了,憑什麼還要讓她平白受罪?”
白渺料到她們會不同意。
但她無論如何都放心不下付雲,如果不能百分百確定付雲的安全性,她是不會死心的。
“那就也對我使用清魔咒吧。”白渺抿了抿唇,認真道,“如果付雲與魔道無關,我甘願受罰,並對付雲及嶦瓊宮所有人賠禮道歉。”
她話音剛落,一直沒有出聲的宋清淮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
柳韶聞言,懶洋洋舉起手:“也加我一個。”
唐真真和程意見狀,隨即站了出來:“還有我們。”
明雙瑤看看他們,又看看白渺,也咬咬牙上前:“還有我!”
眼見這些多人要求和付雲同時承受清魔咒,嶦瓊宮的人反而不好再開口了。
荊翡搖搖頭:“不用這麼多人,一個就夠了。”
白渺立即道:“那就我一個。”
荊翡頓了頓,扭頭詢問祝隱真人和葉翦桐的意見:“我覺得這個方法可以,你們呢?”
“既然是為了證明我宮弟子的清白,我又怎會不同意。”葉翦桐自始至終都很平靜,“就按她說的辦吧。”
祝隱真人一臉無奈:“我沒有意見。”
“好。”
荊翡悠悠應聲,一名弟子自覺將他推到白渺麵前,白渺餘光一掃,發現宋清淮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
這家夥怎麼神出鬼沒的?
白渺收回視線,看到荊翡正笑吟吟地看著她。
“彆緊張。”他說著,複又壓低聲音,用隻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的音量說,“也彆去沈危雪那兒告我的狀啊。”
白渺撇撇嘴:“我才不會。”
荊翡勾起嘴角,掐訣念咒,一道光芒漸漸升起,沒入白渺的身體。
白渺瞬間睜大眼睛。
她能感覺到一股力量正在體內穿梭遊走,霸道而凶悍,僅僅幾秒,額頭便沁出了細密的冷汗。
她一個從來沒接觸過魔的人都受不了這股咒力,不敢想象沈危雪這段時間都在承受著多大的痛苦……
白渺越想越難受,與此同時,荊翡忽然收手,道:“沒有魔氣,下一個。”
咒力驀地消失,白渺隨即站穩身體,長舒一口氣。
荊翡來到付雲的麵前。
付雲的臉上依然沒有表情,但看向荊翡的眼神卻隱含警惕,仿佛在本能地抗拒他。
荊翡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慢慢抬手,正要掐訣——
付雲突然轉身,拔腿便向擺放蛟龍丹的玉台跑去。
“不好,她想奪走蛟龍丹!”
眾人紛紛反應過來,數道劍氣法訣齊齊放出,瞬間便製伏了付雲。
付雲被困在玉台前方一尺處,右手努力向前伸,身軀無法動彈,臉上依然沒有什麼表情,看上去狼狽又詭異。
荊翡來到她身後,直接施咒,清魔咒沒入她體內的瞬間,她突然猛地掙紮起來,仰麵朝天,發出刺耳的尖嘯。
“她的反應怎麼這麼激烈?”
“難道她真的是魔?!”
“你們快看……有什麼東西從她的頭頂冒出來了!”
眾人驚疑不定地看著掙紮的付雲,眾目睽睽之下,一道渾濁汙穢的黑氣從她頭頂升起。
下一刻,她的身體驟然爆炸,四肢飛射,鮮血迸濺,在猝不及防的巨響中,她的衣裙和碎肉殘渣散落一地。
這一幕太過突然,人群陷入一片死寂。
居然能在逼出魔氣的瞬間迅速摧毀寄主,這是何等可怕的手段?
白渺也看呆了。
她走到荊翡身旁,看著玉台前的一地狼藉,有些反胃地捂住口鼻:“所以……她是魔嗎?”
荊翡搖頭:“算不上魔,隻能說是魔的傀儡。”
白渺:“傀儡?”
“魔氣侵入她的體內,以她的真氣為養分,慢慢成長,逐漸占據她的意識,進而控製她的行為……”
荊翡不急不緩地為白渺講解,眾人在後麵議論的議論,檢查的檢查,兩名嶦瓊宮弟子過來收斂付雲的殘肢,誰也沒有注意到,在猩紅的碎肉裡,有一根極細的紅線正在緩緩向外鑽出。
下一瞬,紅線驟然分叉,同時鑽入兩名嶦瓊宮弟子的後頸。兩人身軀一震,齊齊看向身後的玉台。
白渺眸光一凜:“不好!”
她來不及多說,立即拔劍,誰料這次對方反應比她更快,眠霜尚未出鞘,一段白練突然淩空抽來,直直打向她心口——
白渺躲閃不及,不由驚呼:“前輩……”
話音未落,空中倏然凝起數道劍影,瞬息齊發,凜冽肅殺。
白練瞬間化作無數碎片,紛繁落下,與此同時,那兩名嶦瓊宮弟子也像斷了線的木偶,齊齊跌落地麵。
白渺身形不穩,心有餘悸,甚至都沒看清剛才發生了什麼。
一隻手突然扶住她的肩膀。
白渺幾乎在瞬間便猜到了來人是誰。
她心跳劇烈,立即側頭往後看。
“咳咳……”
沈危雪站在她身後,眉眼清透,臉上浮起淡淡歉意。
“……我沒有來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