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你之前要說什麼?”
“哦,那個……”白渺略微停頓,隨即順暢地接下去,“是這樣的,我是覺得這段時間實在太麻煩你了,天天過來蹭飯不說,還……”她想起沈危雪幫她洗手的過程,直接略過了這句話:“總之,我很想為你做點什麼,但我又不知道你需要什麼,所以就乾脆過來問你了。”
沈危雪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神色溫和,語氣平緩:“就算你不來,我每天也要做飯,現在還有你陪我,這對我來說已經很好了,你不需要再做什麼。”
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但白渺很清楚,這隻是他的話術。
這次她說什麼都不會被糊弄過去了!
白渺雙手按在膝蓋上,腰背挺直,態度非常堅持:“不行,無論是做什麼都好,反正你必須得讓我做點什麼。”
沈危雪微微沉吟:“那陪我吃飯……”
“這個不算!”
“……”
眼見白渺如此堅定,沈危雪很是無奈,隻好托著下巴,認真思忖起來。
過了一會兒,他說:“那就陪我看電視吧。”
看電視?就這麼簡單?
白渺有點勉強:“還有沒有彆的……”
“我現在就需要你陪我看電視。”沈危雪認真道,“一個人看沒意思,我希望你陪我。”
他說了這句話。
希望她陪他。
白渺鬼迷心竅,隨即在心裡分析起來。其實看電視也不錯,她還可以針對劇情發表自己的獨特見解,讓沈教授對她刮目相看,或者趁機表現出她強大的共情能力,讓沈教授對她產生憐愛之情。
這麼一想,看電視簡直太完美了啊!
白渺越想越興奮,立即點頭答應:“好,那就一起看電視吧!”
沈危雪的眼底浮起一絲笑意,他撐著膝蓋起身,溫聲詢問:“想吃什麼嗎?”
白渺眼睛雪亮:“想吃冰淇淋!”
“你太虛了,冰淇淋不能多吃。”沈危雪拍拍她的腦袋,將果盤推到她麵前,“還是吃水果吧。”
白渺:“……”
那還問她乾嘛!
沈危雪打開電視,認真找了一會兒,最後選了一部劇,開始安安靜靜地看了起來。
白渺一邊吃葡萄,一邊抬頭看屏幕。
看著穩定的畫麵,聽著穩定的旁白,她很快發現——這是一部紀錄片。
白渺:“???”
居然是紀錄片?大晚上的把她留下來就為了讓她陪他看紀錄片?
這還讓她怎麼發揮啊!
白渺心如死灰,瞬間泄氣,再一看身旁的沈危雪,目光專注,看得十分認真。
算了……紀錄片就紀錄片吧。
白渺抱住膝蓋,也老老實實地看了起來。
一人都很安靜,過了一會兒,沈危雪的肩膀突然一沉。
他垂下視線,發現白渺呼吸平穩,眼眸閉闔,正軟軟地靠在他肩頭。
她已經睡著了。
*
第一天,白渺一覺睡到自然醒。
她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瞬間驚恐地睜大雙眼,接著掃到下麵的日期,隨即又放鬆了下來。
還好還好,今天是周末。
白渺伸了個懶腰,從床上坐了起來。
大概放空了半分鐘,突然意識到哪裡不對。
這裡……好像不是她的房間。
她揉了揉眼睛,又仔仔細細地環視一周。
——真的不是她的房間!
白渺迅速將昨晚發生的事情回憶了一遍,然後飛快下床,衝出房門。
“你醒了?”正在切菜的沈危雪聽到動靜,從廚房裡探出頭。
白渺:“!”
她的臉瞬間通紅。
“那個,我怎麼會……”她手足無措,說話也磕磕巴巴。
“你昨晚睡著了,我就把你抱進了客房。”沈危雪從廚房裡走出來,一臉歉意地說,“抱歉,我原本是想送你回家的,但我沒找到鑰匙……”
白渺聞言,連忙拍拍自己的上衣口袋。
鑰匙不在口袋裡??
她跑到玄關,蹲下來一通亂找,很快在櫃子底下發現了自己的鑰匙。
“果然……”白渺提起鑰匙,尷尬地摸摸鼻子,“掉到這裡了……”
沈危雪安靜地看著她,嘴角噙著淺淺笑意。
白渺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忍不住開始懷疑自我。
“那個,沈教授,我昨晚沒做什麼奇怪的事吧……”
“沒有。”沈危雪搖了搖頭。
“那我有沒有說什麼奇怪的話?”白渺邊問邊小心翼翼地觀察沈危雪的表情。
“也沒有。”沈危雪笑了笑,笑容溫和平靜,“你很安靜,沒有給我造成任何麻煩。”
他這麼說,白渺反而感到了些許挫敗。
太淡定、太平靜了。
好像在意的隻有她一個人,局促的也隻有她一個人。
“我……”白渺努力壓下低落的情緒,晃了晃手裡的鑰匙,“我先回去了。”
沈危雪輕應一聲:“嗯。”
白渺本想再道聲謝,但她怕泄露自己的情緒,於是隻點了下頭,便轉身出門了。
沈危雪看著她離開,直到她關上門,才慢慢蹙起眉頭。
她似乎不太高興。
是他哪裡做錯了嗎?
*
接下來的一周,白渺都沒有再去沈危雪家裡蹭飯。
沈危雪叫過她幾次,都被她以“加班回不來”為由拒絕了。似乎是意識到白渺不願意和他一起吃飯,漸漸的,沈危雪也不再叫她了。
生活仿佛又回到了原本的軌跡,為了防止自己胡思亂想,白渺隻好將精力全部投入到工作中。
其實她並不是不願意和沈危雪一起吃飯,相反,她願意得不得了。
她隻是擔心自己越陷越深,擔心自己總是對沈危雪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這樣不僅對自己不好,也會給沈危雪帶來困擾。
她需要冷靜一下。
“出來了嗎?我們已經到樓下了。”白渺剛換好衣服,手機裡便響起了唐真真的聲音。
今天是周六,難得五個人都有空,唐真真便叫上大家一起去看電影。
早在半小時前唐真真就一直催促了,但白渺起得遲,直到現在還沒有出門。
“馬上就下去!”白渺應了一句便掛斷電話。
說是馬上,結果又磨蹭了一刻鐘。等到白渺終於收拾妥當,一開門,就看到柳韶正靠在牆上,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
“再不出來,我就要報警了。”他懶洋洋地說。
白渺很驚訝:“你怎麼上來了?”
“猜拳輸了唄。”柳韶熟練地從她手裡接過挎包,拉起她便往前走。
就在這時,一道修長身影走進了樓道。
白渺腳步微頓,下一刻,對方也看到了他們。
是沈危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