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傾朝野攝政王14(1 / 2)

再是沉迷於心上人的美好笑容, 段明安到底還剩下幾分理智,不多時便反應過來, 意識到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攝政王......歸曄, 在他神思不屬的時候問他是不是看呆了, 而他竟然也真的懵懵地點了頭。

就算他現在反應過來不妥, 也沒辦法解釋。

他能怎麼解釋?說自己一時之間怔住了,點頭並非本意?可“怔住了”這一說, 豈不是在用事實向歸曄證明,他確實是看著歸曄看呆了嗎?

段明安頓時又羞又急。他一邊擔心自己此番行為不當、恐怕會讓攝政王察覺到不對勁, 一邊又覺得以攝政王的精明敏銳,興許早就知悉了他的心意,如今不過是在拿他逗趣。

這個猜測, 讓段明安一下子就難過了起來。

“你、你是不是已經, 知道了?”段明安抿了抿嘴唇,緋紅的臉龐也漸漸變得蒼白, “什麼時候的事?”

夏歸曄有些疑惑:“什麼‘知道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 然而段明安卻覺得他是在故意裝傻。

段明安確實是喜歡攝政王,這份喜歡真摯而純粹, 幾乎是全然付出、不求回報的。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勉強攝政王接受自己的感情,甚至沒打算表露心意, 隻想默默喜歡著對方也就算了。

但再是喜歡夏歸曄,段明安到底也是皇帝,他絕對不能忍受被人如此作弄。

“你既然已經知道我心悅你,就不要再——”

話未說完, 段明安便從攝政王怔然的神色中感覺到了不對。

“你......”他腦中閃過一個不妙的念頭,聲音乾澀地問,“你是不是,之前,根本就不知道?”

夏歸曄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原本尚有幾分朦朧的思緒頓時清醒過來。

“臣確實不知道陛下......對臣有那樣的念想。”

段明安心中悲喜交加,喜的是心上人並未因他的感情刻意作弄,悲的是,好端端的、明明沒有露了行徑,卻自己將那心思暴露了出來。

他再看夏歸曄後退的舉動,又想到那突然疏離起來的言辭,心裡酸酸的:“我,我並沒有想......想要勉強什麼,你,你也不必......不必疏遠我。”

不要疏遠我啊,不要躲著我。

我沒想要強求什麼,我隻是——隻是喜歡上了你而已。

一想到從此以後攝政王會避他如蛇蠍,甚至於對他厭憎嫌惡,他心中便細細密密地泛起疼來。像是被細針輕輕紮刺著,看似輕巧,卻綿綿不絕。

段明安恍然意識到,正如他之前所想的那樣,喜歡上攝政王,對於他而言,確實是一件很糟糕的事。

思及此處,不免心中酸澀,眼眶在不知不覺間悄然變紅。

他本就年歲尚小,身量並未長齊,此時裹在夏歸曄的披風裡越發顯得小小一個,看上去好不可憐。

夏歸曄雖然驚訝於小皇帝那跨越了立場的喜歡,卻並沒有因此生出半點厭惡。

說到底,明安對他而言是極其特殊的。

摯友,知己,靈魂的另一半......甚至於,除了祖國以外最重要的存在。

小皇帝當然不是他的明安,但相似的容顏、同源的靈魂,也足夠讓夏歸曄對小皇帝另眼相待。

“臣......”注意到小皇帝因為這個字而突然咬緊的唇,夏歸曄很快改了稱謂,“我並沒有打算疏遠你。”

言語是何其蒼白,根本不足以使人相信。夏歸曄心知肚明,段明安不會因為他這句話就放下心來,因為這句話確實沒什麼說服力。他決定用行動來證明自己確實不打算疏遠對方。

夏歸曄上前幾步,兩人之間的距離頓時消弭了。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段明安,似乎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低頭,嘴唇在小皇帝額上輕輕碰了碰。

這個不能算是親吻的觸碰將段明安從悲觀絕望的情緒中拯救出來。

他緊緊攥住了夏歸曄的手,力道之大,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浮木。他的臉色依舊蒼白,麵頰處卻湧上病態的紅暈,眼眸晶亮:“歸曄,莫非你也——”

你是否也同樣對我懷有喜愛?不然,為何會作出如此之舉?

“承蒙厚愛,不勝感激。”夏歸曄歎了一口氣,“然而,臣實在是無以回報,還請陛下見諒。家國未定,臣無意於此。”

這便是拒絕了。

但段明安卻沒有太傷心。畢竟他剛剛已經想象了更加悲慘的未來,此時被拒絕,尤其還是以“家國未定”的理由拒絕,段明安心裡反倒隱隱鬆了一口氣。

他是因為大寧才拒絕我的。這是不是意味著,其實他對我,並不反感?

再者而言,若是家國未定便不想那些情愛之事,興許......即使不是自己,也不會有旁人能夠和歸曄建立起那種親密的關係吧?

段明安知道自己這樣的想法有些過於卑劣,但人性如此,他還是難以抑製地為了“歸曄不會和其他男女在一起”而心生歡喜。

他也沒有問什麼“如果有一天大寧安定下來是否願意接受我的心意”,今天意外暴露了自己已經夠失策了,之後的事情還是應當徐徐圖之比較好。

但段明安又不想就此和夏歸曄分開。世界上有多少人在麵對心上人的時候,不想要多和心上人相處呢?反正段明安不會是其中之一。

儘管孤月高懸,他仍然想著和夏歸曄多說會兒話,即便是暢談到天亮也無妨。

“說起來,今天是皇姐和雲羌大汗的成婚之日,我沒去宴席,婚禮怎麼樣?熱鬨嗎?雲羌那邊對皇姐可還尊重?”

段明安完全是沒話找話。

誠然一開始他等在門口的目的是為了詢問段菱語之事,但經過了剛才發生的種種,他哪裡還有心思想什麼段菱語?隻不過為了找個話題和夏歸曄多聊聊。

說來有些不好意思,他興許這輩子都不會講出來——但實際上,在段明安心中,即便是能夠多聽聽攝政王的聲音,也是一件很讓人高興的事。

更彆說,他現在和攝政王靠得那樣近......眼中儘是攝政王好看的麵孔,耳畔聽著攝政王含笑的聲音,自己還能倚在攝政王懷裡......實在不能更令人滿足!

“熱鬨。”夏歸曄一邊回答著段明安的話,一邊拉著他往小花園的方向走去——總不好一直站在門口,“有好些雲羌舞姬在跳舞,雲羌各個部落的首領也差不多都到齊了。”

“雲羌舞姬?”段明安警惕心很強,眉毛都跳了起來,“你,你記得這麼牢啊?難道現在還想著她們?”

這口吻倒像是在吃醋。但說起來,以他們兩個之間的關係,小皇帝分明沒有立場來吃醋。

心裡這樣想著,夏歸曄卻並沒有因此感到生氣惱怒,反而有幾分好笑。

他忍不住想到了明安。

彆看那靳軍大帥威震江浙,實際上也是個容易吃味的。看他自以為掩飾得宜、努力拐著彎子表達不滿,對於夏歸曄而言也確實頗為得趣。

倒不是說夏歸曄將靳明安當做樂子看,隻是靳明安實在不是個耍心眼的料。他適合直來直去、以力破巧,也從來都是光明正大,坦坦蕩蕩。

然而,當靳明安因旁人吃味時,卻不會直接對夏歸曄說出來。

他會端著一張凜然麵孔,義正言辭地在夏歸曄麵前說些拐彎抹角的酸話。但他那樣直率的性子,再是努力拐彎抹角了,對於心有八竅的夏大少來說,依舊是一戳就破、一眼分明。

夏歸曄並不覺得靳明安這點失敗的小心思有什麼不好,反而因此覺得他鈍拙得頗為可愛。每每這時,夏歸曄便會不由自主地對他的摯友生出些許細微的憐愛感來。

這十分難得。

“憐愛”這種情感,多是年長者對年幼者產生的。夏歸曄和靳明安是同年所生,隻在月份上有先有後。算起來,靳明安才是他們之間較為年長的那一個。

儘管往常相處時並不多麼在意這幾個月的大小,但夏歸曄總歸不會將自己放在年長者的身份就對了。隻有在一眼看穿靳明安失敗的小把戲時,夏歸曄才會極其罕見地有種憐意。

而眼前的小皇帝......

這回是真的比他小了。

夏歸曄想到這裡,不由得對小皇帝多了幾分包容,便溫言道:“我不曾惦念那些舞姬,隻是陛下問起來,才順口一提而已。”

段明安感覺自己似乎被哄了,心下有些雀躍,抿了抿嘴唇,露出一個矜持的微笑:“皇姐呢?還有雲羌大汗,今天都穿著婚服嗎?是我們大寧的樣子,還是雲羌的樣子?”

“長公主殿下一身紅裝。”夏歸曄頓了頓,看了眼裹著紅披風的小皇帝,笑著說,“就像陛下現在這樣,全身上下都是紅色呢!”

這個並不十分妥當的類比讓段明安一下子紅了臉。被比作新娘的小皇帝又羞又惱,氣哼哼地瞪了夏歸曄一眼。

夏歸曄卻渾然不覺,看到他雙頰緋紅的樣子,反而若有所思地補充了一句:“啊,倒是沒有像陛下那樣害羞臉紅,長公主殿下今日的神色可有些冷淡呢!”

“......你!”這不是在說他比皇姐還像是要嫁人的新婦嘛!

簡直混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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