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身陷兒女情長,削減了奪帝位的野心。有了牽掛,也將軟肋遞了出去。
皇帝明明喜聞樂見這樣的情狀,卻仍肅了麵色教訓他:“裴家嫡女自有容人度量,待你二人成親之後,再一頂粉轎,堂堂正正將你喜歡的女子接入東宮,給個名分就是了。如今這樣,像話嗎?”
太子笑而不語。皇帝假意訓斥了幾句,卻又極為滿意似的,再不提起太子和裴家的婚事。
太子的壽宴果然依循皇帝吩咐,在太液池畔辦得十分風光。皇後做主男女分席,以屏風遮蔽,不僅僅宮眷皇戚列席,連朝臣和軍將都請了不少,盛況幾與皇帝做壽一般無兩。
泰安在長信殿中都能聽得到太液池畔的絲竹管弦,直至夜半才停。她絞著手指,提心吊膽整晚上,才迎回來酩酊大醉的太子。
沙苑識趣,見到泰安露麵,立刻鬆開一直攙扶著太子的手。太子失了扶持,一灘爛泥似的往地上倒去,泰安唬了一跳連忙迎上,將太子架在自己肩上。
“怎樣?”她打量著他的神色,一邊問,一邊將他往榻上帶去。
太子嘴角勾起,眼神清明,一骨碌翻身坐起:“母後說得對,人果然來了。”
皇帝在壽宴上表現得十分可親,數次好奇地詢問起太子北征時的將領,接連賜下禦酒。太子照單全收半點不拒絕,筵席未過半,已喝得滿麵潮紅神誌模糊。
便是此時,皇帝言笑晏晏站起身,示意身後大監領人進來:“…朕貴道法,得陰山十方宮事陸天師,素心既固,玄化彌彰,能平率土之災,馭虎狼鬼蛇。”
太子袖下的拳頭握緊,靜靜地看著一個黃袍道人由宮人引入,鶴發蒼蒼道骨仙風,施施然跪在皇帝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