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有零星亂箭像是沒有準頭一樣落下來,被太子自行握盾擋開。沒有對燕軍造成絲毫威脅。
城門緊閉,城牆上站著位四十餘歲的突厥大將,寬麵闊鼻,蒼髯如戟,眼如銅鈴,遠遠對著太子大喊,卻是嘰裡呱啦一堆突厥話。
“這是哥舒海手下將領默綽,彆看他長相粗獷,心思卻極為縝密細致,是哥舒海最信任的副將之一。”應先生眯起眼睛辨認片刻,挨在太子身前解釋道。
太子點頭,對攻城之艱險更有認識,揚起手臂朗聲高呼:“今夜攻亭,有能先登者,賜田宅免稅賦,賞銀千兩,擢指揮使!”
城外守軍據點已拔,燕軍已無後顧之憂,再有太子振臂承諾,士氣高振,怒吼震天。
秦家送來的大筒派上大用,石彈先發,濺起城上黃土漫漫。再有騎兵挽起弓箭,箭尖淬油自火圈中穿過,星星點點落在城牆上。
守城突厥兵將的確不多,隱約看到默綽的身影出現在角樓之上。撞城的戰車蓄勢待發,李將軍靜待片刻,等再一波箭雨落下之時揮動手中旌旗,隻聽“砰”地一聲巨響,羊頭形狀的攻城槌車如同天降巨石,由數十名步兵奮力推動,猛地撞向代州城門。
城門乃是木製,接連兩次攻城之後早已破敗,經槌車一撞之後裂開大縫。燕軍士兵見狀士氣大振,將槌車後撤,又再全力撞了一次。
城門這次被撞開了。
燕軍步兵潮水般自城門之中湧了進去,將攔在路中央的絆馬索搬開。騎兵緊跟其後,浩浩蕩蕩在李將軍的帶領下入了城。
應先生緊緊陪在太子身旁,小心翼翼地護送太子從城樓之間穿過。
“殿下天威英武,有如神助。我軍此番攻城未傷兵卒,天佑大燕也!”應先生覷了太子的麵色,小心翼翼地提點。
太子目光沉沉,抬頭看了眼城門上的投石孔,麵色逐漸鐵青。
“三年前收複順州,哥舒海已決意後撤,並未在城中留有守軍。饒是如此,我燕軍入城時,仍因投石孔中落下糞尿而損傷不少。”太子說。
城門樓裡,處處留有孔隙,就是為了方便守城時的軍將澆下滾水沸油以殺傷攻城的敵人。哥舒海後撤時來不及準備滾水沸油,僅僅澆下糞便屎尿,已令許多戰時身負有傷的燕軍傷口感染,重病歿亡許多。
時隔三年,太子心有餘悸。入城時本做好準備後撤傷兵,卻沒想到一切竟然進展得如此順利。
順利,太順利了。
太子眸中精光閃過:“我本以為代州城中並無留下投石孔隙,卻沒想剛才抬頭一看,確實是有的。”
既然有,為何突厥兵將不用呢?難道真的是默綽不懂嗎?
不…突厥兵將不用,隻有一個原因。
“城中…無兵!”太子猛地抬眸,舉手示意應粵跟上,大踏步地站上了方才默綽所在的角樓。
果然,城牆之上隻見燕軍,不見突厥。隔開數十米外,太子一眼便瞅見了默綽鐵甲寒衣的背影,身上插了數支箭頭,穩穩立在角樓之上。
十餘位燕軍圍在他默綽身後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像是極為驚異似的。
太子大步流星走了過去,伸手猛地將那“默綽”推倒在地。
“草人!是草人!”有兵士高聲喊出。
太子定定地看著倒在地上散亂的草偶“默綽”,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