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說,讓負傷的你成為我的聯絡人,才是最讓我愧疚的事。”黑發青年笑得有些為難,但語氣卻不容質疑:“但是,除了你,我也不知道該信任誰了。”
“所以,你願意成為我的聯絡人麼?”黑發青年直起腰,朝小林伸出手。“這是一份十分危險的工作,一旦加入就絕對沒有中途退出的道理。”
“願意的,我願意的!”小林忙不迭地點頭,好像晚一秒青年就會收回自己的邀請一樣。
“那麼,今後就請多多指教了。”黑發青年這麼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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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就是成為‘我的眼線’嘛。”隱蔽式耳塞裡,傳來了少年的輕笑,“我還沒發現阿檀騙人這麼有一套呢。”
“沒有騙人哦,他的確是成了我的‘聯絡人’嘛。”森川檀一邊走在醫院的走廊裡,一邊低聲地回應著耳機對麵的少年。
“可是你明明連他的名字都記不住吧。”少年擺弄著手裡的信號接收器,一邊笑嘻嘻地說:“可惜他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呢。”
“好用的工具叫什麼都可以。”森川檀無可置否,“有需要的話,我會回憶起來他的資料的。”
“那倒是,他現在不就完全沉浸在你給他編織的夢境裡了麼?絲毫沒有覺得哪裡不對勁呢。”少年嗤笑一聲,“007的搭檔叫什麼來著?沒想到他一個官方組織的人,竟然還有這種個人英雄主義的夢想。”
“在能利用這一點上,我倒是覺得有夢想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森川檀微微一笑,“而沒有夢想的人,就容易被其他的東西所蠱惑,金錢,權力,女人——和這些東西比起來,至少夢想這個詞語聽上去要高大上了許多。”
森川檀和一個穿著藍色西裝,帶著金絲邊眼鏡的青年擦肩而過。對方提著兩個便利店的便當,匆匆向自己離開的方向奔去。
“你看,有些人為了金錢出賣自己的信仰,有些人被虛無縹緲的夢想遮蔽了眼睛。”森川檀的腳步不曾停留,仿佛對周圍的人和事毫不在意一樣,“而這樣的兩個人竟然會是朋友,也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GA如果意識到自己內部有線人的話,沒道理不會去查每個人的現金流吧。”少年調整好信息接收器的波譜頻率,滋滋作響了一會後,從發信器裡傳來清晰的對話聲,那正是森川檀之前藏在花束中的竊聽器運轉的結果。
“所以,暫時先猜測GA也在放長線、釣大魚吧。”森川檀按下了電梯的下行鍵,“隻是在GA釣上魚之前,先讓我借用這隻餌傳遞一些我想傳遞的信息吧。”
“可是,成為臥底的聯絡人,這種需要高度保密的事,小林和吉永就算真的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小林也不一定會對吉永全盤托出吧?”少年笑了笑,“而且,吉永不就是正瞞著小林成為組織的線人麼?”
“所以,我們需要給他們一點催化劑。”森川檀步入電梯。“我相信每個人在危機關頭,都會有傾訴的欲望。”
“啊,沒錯呢。”少年笑了笑,手上的手.槍“哢擦”一聲上膛,他把手.槍的槍口對著身邊正冷汗津津的一個棕發青年:“所以,還好有‘MurderInk’這種方便的組織呀,不然連催化劑都不好找。”
“這位齊藤先生,就照我之前下訂單的時候說好的那樣,從那個特意為你拉開的窗簾之間,擊中剛剛進入病房的那個男人吧。”
“唔,我隻是個公司的新人而已,這個任務是不是有點太……”名字叫做齊藤的青年扛著一把狙.擊槍,不斷地擦拭著額頭的冷汗。
“快一點哦,不然開槍的人就輪到我了。”少年把槍口抵上齊藤的太陽穴,笑嘻嘻地催促著。
“莫名其妙受到攻擊的吉永,一定會思考被襲擊的原因,而這個時候,剛剛應承了一個秘密任務的小林,會不會覺得是自己把危險帶給了朋友?”
少年看著齊藤的子彈呼嘯而去,眼裡流露出幾分看好戲的愉快,“吉永在這種情況下知道的消息,想必會不假思索地認為一定是真實的吧。‘波本’殺掉了‘堂本’,還在派人不斷追蹤著‘Akira’,而失去了聯絡人的‘Akira’孤立無援,隻能尋找自己信任的後輩的幫助。”
“人類總是會相信自己冒著生命危險知道的情報。”走出電梯,把身後連續不斷的槍擊聲拋在腦海的森川檀,接過少年話頭繼續說道。
“神秘主義就是有一點特彆可愛,我想波本在沒有得到確切情報之前,一定會暫時先認下‘擊殺堂本’的‘功勞’,明麵上,這對他可毫無害處,而且說不定他還會故弄玄虛地假裝自己已經知道了臥底的信息。”
“而如果知道了自己的幼馴染就是那個臥底的話,為了保護蘇格蘭的身份,波本恐怕就更加不會否認這份‘功勞’了吧。可是這樣的話,蘇格蘭可是會真的以為,是波本殺掉了自己的聯絡人哦。”
少年歎息著,眼神盯著虛空,仿佛在思索著什麼,又仿佛隻是無心之語:“所以,阿檀是想看到他們兩人彼此傷害的樣子麼?”
森川檀愣了愣,卻沒有回答少年的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