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看到森川檀下車的舉動,小林有些不放心地喊道，這一次他倒是記住了不能隨意喊破對方的代號。
森川檀沒有理會小林，他看著舉起雙手的赤井秀一,注意到對方有些鬥誌昂揚的眼神，微微挑了挑眉：不服輸就好,這樣遊戲才能繼續下去。畢竟他給黑麥準備的可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場都市追逐而已。
“如果字麵意義上理解任務要求的話——”赤井秀一眼神在三島沙樹身上掃了一圈又回到了森川檀：“找到偷刀的女生,找到那把刀，我現在的確算是完成了任務。”
“可是刀現在可是在我手上。”森川檀拇指一彈，刀刃出鞘，他快速拔刀、朝赤井秀一的脖子刺去，銀色的光弧一閃而過，像是時代劇裡能力超群的劍客，在斬殺敵人前隻會留下光影的變幻。
任何人見到這樣快速而狠烈的一擊,都會忍不住躲閃，畢竟人類的本能總是會在生死關頭控製一切。可是赤井秀一卻沒有,他穩穩地站在原地,依然是雙手舉起的姿勢,他甚至沒有閉上眼,而是目光有神地盯著森川檀。
“不躲麼？”森川檀看向赤井秀一，打刀的刀鋒正停留在赤井秀一的喉頭,再近分毫就可以刺破此處的皮膚，刺進一個人最為致命的關鍵之處。
“你拿刀的手很穩，”赤井秀一讚歎著，他說話時喉結的輕微震顫，仿佛緊緊貼著刀尖而動，可是他表情平靜，絲毫沒有把這樣的危險放在心上。他鎮定地看著森川檀：“既然手很穩,就不會誤傷，而既然不會誤傷，我又何必去躲？”
“這可是‘罪歌’，讓整個池袋陷入瘋狂的‘刀’。”森川檀持刀的手無比平穩，牢牢控製著刀尖和赤井秀一之間的距離。“你不怕死，但是也不怕失去理智麼？”
“FBI的人，在池袋進行生化實驗，然後自己反而成為了實驗品。”赤井秀一忍不住勾起了嘴角，“這就是你安排的劇本後續麼？很有諷刺感。”
“讓我們也成為感染者，那我們的身份到底是始作俑者還是受害者，可就由你安排了。”赤井秀一的語氣很認真，“池袋的這一場混亂，必須要有人為此承擔責任，而我們的身份就是原罪，是最好的推卸對象。”他在腦海裡已經飛快地整理出GA此次行動的目的，但是他卻依然有賭一把的勇氣。
“你看，你很聰明不是麼？”森川檀輕歎道，雙眸在月色下仿佛微微發光：“所以你到底有什麼自信，我會放過你呢？”
“朗姆。”赤井秀一低聲說著，“因為比起解決我們，朗姆才是更加值得獵殺的目標。”他看向森川檀的眼睛，努力傳達自己合作的意向。“GA也好，FBI也好，我們都追逐在一群烏鴉的身後，這才是我們不該弄錯的獵物。”
森川檀輕輕笑了起來，他周身冷峻的氣勢稍稍收斂，他朝赤井秀一那雙綠眸看去，“你是這麼覺得的？”
赤井秀一看著森川檀月光下的輕笑，如同看到了終年積雪的富士山上盛開的第一朵春天的櫻花。他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越發覺得自己對森川檀的認知沒有偏移，對方的確是心懷大義的臥底，是值得合作的GA的潛入搜查官。
“當然。”赤井秀一鄭重地說著，“比起那群黑暗中的危險人物，我們才是天然的‘自己人’。”他執著地看著森川檀漆黑的雙眸，眼裡流露出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信任和期待。
多麼有趣。
森川檀眼角都是冰涼的笑意，他的眸色深沉，哪怕看上去晶亮透徹，那也隻是折射的月光，他的雙眼如同死水，實際上並不存在任何能稱得上善意的東西。
看著棋子一步一步走入他計劃好的棋局，這大概就是棋手縱觀棋局時最大的快樂。在他為黑麥準備的遊戲中，與其一開始就用GA的名義聯合FBI，不如引誘黑麥一方自己提出合作，這樣主動的那方才不會懷疑這其中是不是早已布置好層層陷阱。
就比如現在。誰能想到在場的眾多GA裡，某個把一切默默記在心裡的人，其實是朗姆的線人呢？
螳螂捕蟬，而他總會是黃雀。
森川檀收回了打刀，動作利落地歸刀入鞘，他此時的表現就像時代劇裡高潔的武士一樣，為了國家、為了大義，持刀前行——當然，這隻是看起來而已。他在養父身邊見過真正的武士的模樣，所以模仿起來毫不費力。
隻是他沒想到自己在黑麥心中的形象竟然如此“正派”，這樣深厚的濾鏡來源，是因為對方也是在黑暗中同樣負重前行的臥底麼？
隻可惜，對方所期待的那個人，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他是Mafia，滿手血腥，罔顧道德與良知，隻追求自己想要得到的目標。正義和他背道而馳，罪惡是他前行時腳邊盛開的暗花。可是他不介意暫時扮演對方理想中形象，這樣，當最後撕破一切時，遊戲才會更加有趣。
“我想你說的的確沒錯，‘自己人’先生。”他朝赤井秀一伸出手，語氣仿佛融化後的堅冰一樣溫和。“重新自我介紹一下吧，我是Akira。”
“赤井秀一，FBI。”赤井秀一握住了森川檀的手。他有些遺憾至今仍然不知道對方的真名，但如果對方的身份保密度足夠高的話，他也不是非強求要知道真名不可。代號也許是他們坦露和相交的開始。他是真的這麼認為著。
森川檀和赤井秀一在月光下相視一笑，可是彼此微笑的內涵卻毫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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