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位是‘桂一朗’先生?”宮野誌保環視了一圈,穿著白大褂的人有六七個,不過這些人一個個眼神熾熱,實在和她想象的“桂一朗”不同。
研究員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發現確實自己身邊沒有找到那個黑發眼鏡青年的身影。
“不在這裡?”琴酒輕笑了一聲,“雪莉,看來人家似乎並不期待跟你的交流。”
宮野誌保冷淡地回應道:“難道在大廳迎接就能交流了?”她瞥了一眼有些尷尬的研究員們,“如果他手上正在做實驗,那麼專注於實驗本身才是最重要的。”
“你們科學家的事,你們自己心裡清楚。”琴酒不可置否,“那個桂一朗的實驗室在哪?”他隨便指了其中一個探頭探腦的研究員,“帶路。”
“去實驗室?”宮野誌保微微皺眉,“打擾到他做實驗不合適吧?”
“正好看看他在做什麼,是不是數據有問題——你也關心這個的吧。”琴酒瞥了一眼麵露猶豫的宮野誌保,為她這種明明想知道,卻還有所顧慮的樣子感到好笑。他也不理對方是不是還在糾結,邁開步子,拎著那個研究員的衣領,“帶路。”他沉聲道,“不要讓我說第三次。”
研究員打了個寒戰,他們隻知道今天來的會是東都市內所有研究所的負責人,但是卻並不知道琴酒和伏特加的身份——他倆怎麼看都跟“科研”二字扯不上關係。本來,依照他們樸素的觀念,這種和科學界扯不上任何關係的人,自詡不凡的他們可向來不會搭理的,但是琴酒此時的氣勢太盛,作為人類趨利避害的本能讓他不由自主就遵循了對方的吩咐,老老實實地引領著對方前往實驗室所在的地方。
伏特加見狀就想跟上,但是他謹慎地看了一眼站在原地不動的宮野誌保,他還記著自己的任務是要盯著雪莉、看她會不會做出不同尋常的舉動。
“看我做什麼?”宮野誌保沒好氣地說道,“你還不跟著琴酒?”
“我需要負責‘保護’雪莉小姐。”伏特加的表情很憨厚,仿佛他真的是在說“保護”而不是什麼“監視”一類的詞語一樣。
“嘁。”宮野誌保嗤笑一聲,琴酒離開她身側以後,她才感覺到空氣中的壓力驟然一鬆,麵對伏特加時也輕鬆了許多。“我可不像琴酒那麼橫衝直闖沒有禮貌。”她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我去會客室裡等著就好。”
她直接提步走人,伏特加猶豫地看了一眼琴酒的背影,在心中權衡了一下,還是選擇了跟上了宮野誌保,走向了和琴酒離去的方向截然不同的地方。
***
琴酒沒有管身後的響動,有伏特加盯著,雪莉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研究組成員實在翻不出什麼太大的浪花。他跟著被他臨時指派的研究員一路來到了一個實驗室的門口,大門是用非常厚實的鋼板所鑄成的,看著就覺得是個易守難攻的地方——他作為行動組,也隻能有這種最直觀的體會了。
“這是我們研究所最高級彆的實驗室,需要指紋、瞳孔、ID卡以及口令四層解鎖。”研究員實在忍耐不了這安靜到有些冰冷的氣氛,絞儘腦汁找著話題。“除此之外,還可以通過監控室的安保人員進行遠程鎖定,一旦遠程鎖定,不光外麵的人,就連裡麵的人也無法打開大門——萬一有人偷盜數據被發現的話,就隻能被甕中捉鱉了。”
琴酒隨意聽了幾句,說實話,他不覺得會真的有人來研究所盜取數據,所以這樣的防備措施在他看來有效卻也可笑。他下巴揚了揚,指著大門說:“所以,桂一朗在裡麵?我還得等他打開門?”
“不,不用。”研究員討好地笑了笑,“我們科研所裡高級研究員都有出入的權限。”他挺了挺胸,不經意般地用炫耀的語氣說:“我這就為您開門。”
琴酒沒有理會研究員暗自的小心思,他隻關注自己馬上就能看到那個在報告中簡直可以稱得上“化腐朽為神奇”的實驗項目,要不是桂一朗是實驗的負責人,他還真不一定可以記住對方的名字。
隨著“滴”的一聲,冷色調的大門在他麵前緩緩打開。研究員立刻讓出了道路,老老實實等在一邊。
琴酒提步上前,他習慣性地朝室內先掃視了一圈。一些他說不出名字的實驗裝備和各種儀器錯落有致地擺放在靠牆的一圈置物台上。實驗室的中央是長條形的實驗台,隻見實驗台上,一隻小白鼠正在被五花大綁地綁在解剖用的板子之上,一個身著白大褂的黑發青年正站在台前,他低著頭,實驗室頂頭的白色燈光在他身上投下了一片暗色的陰影,把他的麵容隱藏得若隱若現。青年拿著手術刀,緩緩地按上了小白鼠的腹中線,小白鼠劇烈地掙紮著,卻沒有辦法回避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刀鋒。
對方的手很穩。
這是琴酒看到這一幕的第一反應。
“你就是桂一朗?”琴酒出聲問道,他的聲音和身後實驗室大門自動關閉的聲音重合在一起。
“歡迎光臨我的實驗室。”青年在聽到大門合上的聲音之後,緩緩地抬起了頭。他有一雙漆黑的眸子,此刻雖然藏在一副老舊的黑框眼鏡之後,卻依然掩飾不住從中透出的冷冽的光。
“該說好久不見麼,琴酒?”青年嘴角勾起了一個輕微的幅度,笑容沒有絲毫溫度。
琴酒在看到青年麵容的瞬間就拔出了自己的伯.萊塔,瞄準、解鎖、開槍,一氣嗬成,而青年也同時後退、側頭、閃身,並且用勁甩出了自己手中的手術刀,直指琴酒的右手。
“你在用右手開槍呢。”青年輕笑著,“真高興你沒有痊愈。”他背靠在實驗台後躲過了琴酒第一輪射擊,氣息絲毫不亂。
“嗬。”琴酒對這樣小兒科的挑釁似乎沒有反應,甚至於,對自己落空的連續射擊也絲毫沒有意外。“Akira。”他咬著牙,像已經做過了這個動作數百遍一樣熟悉,他舌尖輕動,從嘴中吐出了這個名字。“還真是久違了的見麵啊。”他舉著伯.萊塔,槍口朝著實驗台絲毫不動。
“這一次,可沒有那麼輕易會放過你了。”琴酒裂開嘴角,露出了暢快的、血腥的笑容,仿佛已經勝券在握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