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今非昔比(1 / 2)

轉眼間便進了康熙三十九年的七月, 雖然康熙並沒有給九爺和十爺封爵的意思,但因著弘皙等人都到了去書房念書的年紀,康熙便打算秋後就叫九爺和十爺先出宮住到自己府裡, 也好給第三代小阿哥們騰地方。

而隨著九爺和十爺的準備出宮事宜的同時, 殷陶、十三和十四也進入了結業階段, 先生們也開始有了離彆之語,各項課程也開始更加平穩而快速地進行, 大都進入了收尾階段,生生叫殷陶生出了幾分畢業季的感覺。

原本殷陶是要跟十一、十三和十四一起畢業的, 如今十一尚未結業便已不在, 殷陶每每經過十一院子之時難免都會駐足回憶一二,感傷良多。

不知道是不是他運氣也比較好的緣故, 殷陶想起, 他之前從幼兒園上到大學, 從來沒有一個身邊同學因為生病離世。

十一是心臟不好,胎裡頭帶著的, 這個問題基本無解。而現代醫院的四維心臟檢查就能有效防止這種事情的發生,這也是科技進步給人類帶來的福利。

殷陶這日下課回到處所,有些懶懶的不想動, 正打算更衣上床小憩一會兒之時,就收到了康熙的傳召。

殷陶過去乾清宮後, 發現康熙不光傳召了自己一個, 十爺、十三和十五、十六都已經到了,殷陶在旁邊站了不久,九爺和十四也緊跟著過來。

康熙給幾個阿哥都賜了座,又叫梁九功給幾個小的都上了加了花旗參的養生茶。

十一離開的事情不光對殷陶等幾個皇子影響不小,對於作為親生父親的康熙也是如此。

況且十一年紀尚小, 且讀書一向在幾個阿哥的前列不說,也素來聽話上進,跟重要的是未曾參與黨爭,不像太子等人都叫康熙心生過不虞和忌憚的念頭。

如今十一走了,康熙心裡念的也全是十一的好。

殷陶等人用過茶後,康熙叫魏珠取了一個藥盒過來,交給幾位皇子。

“這是朕四十歲那年得瘧疾之時,耶穌會士洪若翰、劉應進上的金雞納霜。朕記得,自己當時病得實在不輕,整個太醫院都束手無策,毫無進展,不過這麼小小的一帖藥便讓朕迅速恢複。這西藥在某些地方,效果倒比咱們老祖宗傳下的中醫還要靈驗。”

康熙現在突然有些後悔,當初看十一身子不好,不應該隻緊著太醫院好生照看,應當也在西醫上頭想想辦法。

康熙招來幾個還未出宮的年幼皇子提及此事,也是叫他們知道,除了中藥之外,還有其他能叫身體康健的手段,希望他們得病之後要善於求助於人,善於接受不同的治療方式,絕不可諱疾忌醫釀成大錯。

下頭坐著的幾個皇子傳閱了一番這個顆粒狀藥物,都覺得很是神奇,跟平日裡太醫院開的草藥和丸藥都不一樣。

其中以殷陶最為震驚。

他沒想到在十八世紀初的中國,便有了這種被後世稱為“金雞納堿”的提煉藥物,也沒想到如今的西醫已經如此發達。

康熙又道:“朕叫他們在宮中也設立了一個西醫藥房,專門製作各種藥物,若是你們有心思,得閒也可以去看看。朕前兒剛剛去看過,倒是有趣得緊,跟咱們傳統醫藥是大不相同的。”

中藥是熬製,西藥則是提煉,是兩種不一樣的研製體驗。

幾個皇子紛紛出聲應了下來。

殷陶幾人用過了養生茶,又陪康熙說了會兒話,表達了對皇阿瑪關懷之情的感念,這才告辭散了。

九爺幾個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頭離開了乾清宮,殷陶則遲疑了一下,最終留了下來。

康熙覺得奇怪,他這個兒子從來很少主動找自己交流什麼,今兒怎麼獨獨就留下來了?

康熙想了想,阿哥所和定嬪那裡似乎的確沒什麼事,既然如此,十二特地留下來,多半是想要問問福晉的事情了。

“坐吧。”康熙示意殷陶坐了下來,對著這個兒子問道,“你可是有什麼事要跟朕講麼?”

殷陶上輩子的鄰居兼發小進的是P大醫學係,本碩博連讀八年,平日裡殷陶同他交往不少,打球約飯是常有的事,也在交談之時得了不少關於西藥的知識。

他對於這些東西並不專業,來到古代學得醫學知識也大都是中醫,但在某些方向上可能比那些西方傳教士懂得更多一些,比如治療某種疾病的藥物應該在那種植物當中製作提煉,比如一些簡單的手術理論和消毒知識等等。

且具有超越這個時代的先進性。

如果能夠推廣西藥,開工廠量產配方西藥,是件造福百姓的大事。

殷陶希望自己可以給西藥事業發展助一臂之力。

殷陶道:“方才皇阿瑪說置辦實驗室研製西藥之時,兒臣聽著很感興趣,若是皇阿瑪用得著我,儘管差遣便是。”

康熙愣了一下。

自古以來,不管民間還是貴族,信奉的都是“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就連老三都知道以文養誌,用寫書和詩歌的方式確立在讀書人當中的超然地位。

滿人大都不願意做大夫這一類伺候人的事情,沒想到十二卻主動承擔此事。

康熙見殷陶眼裡綻放著不一樣的光芒,似乎有些興奮和期許在裡頭。

康熙心頭一暖。

這個孩子,一定是為著阿瑪的身體著想,才想要去幫著做這些事情。

說起來,十二這孩子最是孝順,這點也跟他一樣。不論對先帝還是太皇太後以及當今的太後,他都是極為孝敬的。

康熙感動地拍了拍殷陶的肩膀:“好孩子,你的心意朕都知道,想怎麼做就去做吧。”

孩子非要對他儘孝,他總不能攔著孩子想法不是?

殷陶當即應了下來。

但在回阿哥所的途中,殷陶總感覺康熙的情緒有些不對。

父親是君王就是這一點不好,什麼都不敢直接去問,隻能靠猜,往往猜測的想法與真實答案大相徑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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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爺是讀書人,最好“紅袖添香”一類事情,榮妃了解兒子心理,更兼這次大選,惠妃等人都是打算要挑人的,榮妃便先下手為強,給三爺挑了兩個格格出來。

一個是滿洲正黃旗的馬佳氏,算起來是榮妃父親堂哥家裡的侄女兒,榮妃此舉也是想給馬佳氏一脈帶來一些榮耀。

另一個是漢軍旗的美人兒杜氏,其父在翰林院供職,雖然杜大人隻是一個七品小吏,但這姑娘畢竟出身詩禮世家,詩詞書畫都是信手拈來,應該會得三爺的喜歡。

這兩人旁的不說,容色都是一等一的,榮妃給三爺形容過後,三爺表示也十分滿意。

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下來。

這日,康熙過來承乾宮用膳,而佟貴妃主持這屆大選,也很自然的說起了選秀中事。

“這屆秀女看著倒是比往屆生得更是好些,也有不少詩禮世家當中出來的孩子,不管是給皇上充實後宮,還是給阿哥、宗親們指人都是極好的。”

康熙點了點頭,對著佟佳氏肯定道:“這次選秀你辦得不錯,昨兒去寧壽宮中時,太後提起來也是誇的。”

太後那一支的秀女,佟佳氏私心多留了幾個。太後也明白她這是賣了個人情,便在康熙麵前美言了幾句,也算是投桃報李。

康熙又問起了各宮主位挑人的情況,佟貴妃道:“德妃的意思是想給十三阿哥、十四阿哥挑幾個人,四貝勒府上不缺人,孩子也有了幾個,此次便沒想著要再挑人。宜妃近來還是有些夜不安枕,白日裡偶爾頭疼得厲害,這幾日甚少出翊坤宮,便也沒說要給五貝勒和九阿哥挑什麼人,但臣妾估計,九阿哥房裡多半還是要添人的。”

康熙“嗯”了一聲,示意佟貴妃繼續往下說。

佟貴妃接著道:“惠妃倒是跟臣妾打了招呼,說是要給八貝勒挑人的。隻是現如今還沒挑出哪個姑娘好些,說是還要找良嬪問問八貝勒的意見。”

康熙臉色冷了幾分下來:“如今老八府裡也有消息了?”

佟貴妃苦笑著搖了搖頭:“聽惠妃姐姐說,如今還沒有消息呢。八貝勒成婚也不過才兩三年的功夫,原也不急的。”

八爺在康熙三十一年便訂了婚,康熙三十七年成的婚,按理說成婚不久,子嗣一事上不必多著急的。

但八福晉霸著八爺這事兒知道的人不少,拘著八爺不許去其他侍妾格格的院子,中標率未免就少了些。

若是個尋常素有賢名的福晉,康熙未必會關心府中妻妾子嗣之事,可八福晉這方麵實在不太符合康熙對兒媳的要求,康熙戴上有色眼鏡看她也在所難免。

畢竟這可是個跟著南巡都差遣皇子出門給自己尋吃食的主兒,一看就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佟貴妃也覺得八貝勒府上這事兒辦得很不厚道。

老八寵自己媳婦她這個做庶母的沒什麼意見,但是你非要弄得人儘皆知你被福晉吃得死死的,還因著福晉善妒的原因不去其他侍妾房中,這就很令人為難了。

八福晉畢竟是皇家兒媳,這麼一來,那些有關於八爺府不利的言論都很容易安在八福晉身上。

真不知道老八是真心想為福晉好,還是隻是嘴上說著是為福晉好。

名聲對於一個女子,尤其是皇家媳婦十分重要。

連自己女人的名聲都保護不了,佟貴妃覺得,這樣的寵愛不要也好。

屋裡沉默了小小片刻,佟貴妃見康熙沒有想要說話的意思,便繼續開口道:“榮妃給三貝勒挑了兩個格格,一個是滿軍旗的馬佳氏,一個是漢軍旗的杜氏。馬佳氏跟榮妃家裡關係也不遠,想來會替榮妃好好照顧三貝勒,杜氏父親杜維在翰林院供職,也算是書香門第,配三貝勒正好合適。”

康熙最近一直比較忙,之前三爺處處叫人吟誦他詩詞的事還沒發作出來,一直憋在心裡。

聽佟貴妃這麼一說,康熙立馬就拉下臉來:“朕記得這杜維也是詩書世家,家裡世代簪纓,雖說沒什麼封疆大吏,但家中祖父門生不少,杜維中榜前也曾再書院裡頭教授學子們讀書。”

佟貴妃也不知道為何這好端端的說著話呢,康熙突然就生氣了。

她乾巴巴地應了句“是”,而後賠笑道:“大概也隻有這樣的姑娘才能入得了三貝勒的眼罷。”

康熙冷笑一聲,把這姑娘指給老三做什麼?再讓杜家幫著傳頌老三的那些打油詩嗎?

康熙起身去了鐘粹宮,佟佳氏長長歎出一口氣來。

她就知道選秀這事兒不是什麼好活兒。弄好了,皇上不過誇獎一聲,賞幾件錦緞珍玩,不是她所十分必須的東西,弄不好了就像今天的局麵,還要承受皇上突然而來的小情緒。

原本她剛剛成為貴妃之時,因為膝下沒有子嗣,底氣也不足,對於乾這些能彰顯地位的活計還是蠻熱衷的,這幾年卻有些看開了。

反正佟佳氏如今又不需要送姑娘進宮維持自身地位,主持選秀也給她帶不來多少榮耀和實際的好處,她這簡直就相當於是在打白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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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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