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微微亮, 幾顆星子都還掛在天上的時候，顧誠就爬起來了。
他這一整晚都沒睡著，一直躺在床上閉著眼想著事兒。
借著微光, 他利索地收拾幾件衣服，帶好錢, 拎著小包袱輕手輕腳地開門關門, 離家而去。
早市已開，顧誠吃了碗混沌，順便打包了幾個大餅肉包。之後就去開介紹信準備到他哥那裡。
他買了最早去他哥那裡的火車票, 但還有半個小時才發車。
這期間他找了個電話亭給學校請了個假，並給張嬸兒那裡打了電話, 麻煩她告訴小珍他有事情要去他哥那裡, 讓她不要擔心。
至於家裡, 他打算先斬後奏，到了他哥那裡再說。
火車開了快一天才到站, 之後他轉了幾趟車, 才趕在傍晚時候到了他哥那裡。
“顧誌，你家裡來人, 快點回去看看。”
“誒，我這就回去。”顧誌看著一個樓裡的大爺神色帶了點擔心，心裡也一揪, 步子邁得更快了。
不能怪這位大爺麵帶擔憂, 實在是誰看見顧誠現在這模樣，都會想太多。
顧誌急匆匆地趕回來看到他弟弟顧誠的模樣時候, 腿差點軟掉。
這時候的顧誠頭發亂糟糟，身上穿的衣服也是皺巴巴的。臉色蒼白，嘴唇乾澀發暗。那眼圈黑得讓人以為被人揍過。最恐怖的是整個眼白幾乎都是血絲。這樣的顧誠讓人不得不想太多。
“哥, 家裡沒事。”
“我過來是找你商量件事兒。”顧誠趕緊出聲，他一看他哥那樣就猜到他哥想什麼了。
主要是剛過來的時候，嫂子也是這個反應。但也不能怪他們多想，畢竟家裡有老人，爸爸還是軍人。
“哈哈哈，阿誌你也被嚇到了吧。我剛見到顧誠的時候也是嚇一跳。放心吧，家裡都沒事。”美秀站在廚房門口笑著道。
“臭小子，不是有電話嗎？有什麼事不能電話裡頭說，非要趕過來。你瞧你那糟心樣兒。”顧誌看著才分開沒幾天的弟弟打趣道。
“嫂子你先忙去，我找我哥聊聊。”
“行，你們倆兄弟嘮嘮嗑。我先去做飯。”
“哥，咱們出去走走。”顧誠說完也不看他哥，神情嚴肅地往前走。
顧誌一看顧誠這樣，心裡就有計較了。每每這個表情一出來，他弟弟就有大事。就像那年他要不要參軍這件事兒。
兩兄弟默契地來到一處僻靜地兒，一致的保持沉默著。
終於，顧誠打破沉默，“哥，爺爺奶奶爸媽有打電話跟你說什麼嗎？”
“沒有，怎麼了？”顧誌神情很嚴肅地回道。
“哥，我對不起你。”顧誠說完這句話就深深地向他哥鞠躬。
顧誌莫名其妙地看著呈九十度角的弟弟。
“這是咋啦？快直起身板，一個大男人寧流血不彎腰！”顧誌說著就大力板正顧誠的身板。
顧誠被扶起的時候，眼眶已經濕潤了。
“哥，我對不起你。”
“爺爺奶奶爸媽他們決定把我的孩子過繼一個給你。”
“這件事，我不能同意，也不會同意。”
“哥，我對不起你。”
“我喪良心，你要打要罵想怎麼樣都行。”
“哥，我不是人！我對不起你！”
顧誠說完這些話，眼淚就已經嘩啦啦地流下來了。
他對不起他哥。
他哥從小就擔著家裡所有的期盼、壓力，讓他這個弟弟可以自由自在沒心沒肺地活著。
到了現在，他可以回報的時候，他卻退縮了。
“嗨，我以為是啥大事兒呢！用得著你這麼娘們兮兮地哭嗎？”顧誌走過來一拳頭捶向他弟的胸膛笑道。
“快快收起你的貓淚，沒把老子惡心死！多大的人了，多大的事兒呢，用得著嗎？”
“放心吧！過兩天你哥就把這件事兒給解決了，包大家都滿意！”顧誌神情輕鬆道。
“哥，你要怎麼解決？”顧誠傻愣愣地看著他哥問道。
“山人自有妙計。你就在我這裡呆兩天，等身體恢複好了再回去。哦，你來我這裡有跟家裡人說了嗎？”顧誌嫌棄地看著自家老弟的模樣說道。
“說了。”顧誠想起他打的那個電話，心裡就有點不是滋味。
“行，咱回去吧。你嫂子估計飯都要做好了。”
“嗯。”
“哥，你老拳不減當年啊！剛那一下真疼。”
“去去去，什麼老拳！是鐵拳！鐵拳，懂不懂？！”
“懂懂懂。哥，你倒是把鐵拳放下啊！”
“弟弟我身嬌體弱扛不住啊！”
“這麼弱？明天起跟我去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