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陰魂不散的家夥。
她還在。
江晦身體驟然緊繃, 下意識想要祭出攻擊,卻被人打斷——
“對了,給你介紹一下目前情況。”衣落落清了清嗓子, 斟酌片刻後繼續道:“重新介紹一下我自己,衣落落。衣服的衣, 降落的落。”
“昨晚,我找回了我的記憶。”
既然已經不是對立的敵人,麵對潛在的合作對象, 衣落落決定改變一下自己的態度。熱情友好的交流可以助力消弭隔閡, 她放軟了聲音。
“我是穿雲大陸神祇派來的, 並不隸屬人、妖、魔任何一族。”——我不是任何人的間門諜。
“我有神祇賦予的使命,這使命與你有關,指向未來。”——是神祇把我放進你靈台,我也知曉你的過去。
“如果你的未來光明美好, 我的也是一樣。”——你好, 我也好, 我們在一條船上。
“未避免之前的情況,我和你都被神祇戴上了一個小小枷鎖。我們無法彼此攻擊, 卻也絕對安全。”——收起你的想法,你打不到我。
“你身上的傷也是祂治愈的。”——還有摸了一晚上你身體, 手腕酸澀的我!
“我需要你的配合, 我也會儘我所能幫助你。”——彆再動不動打打殺殺,老老實實接受我對你愛的教育。
“如果我的使命順利完成,我會獲得獎勵。這個獎勵......也是你希望看到的。”——把你這棵長歪的小樹重新扶正,我就能離開了。而且你也很希望我離開你的身體,不是麼。
“和原本的敵人來一場無法拒絕的合作吧。”衣落落慫恿道:“會很刺激的。”
“陰險之輩,滿口胡言。”
江晦果然並不相信, 手上動作繼續,眼看著又要進行自殘行為。衣落落看著波動的黑化瓶,聲音冷了不少:“彆衝動。”
“輸入魔氣,會讓你的半魔血脈更難壓製吧?”
江晦猛地抬起頭。
“你已經因魔氣提前進入成長期,你的妖族血脈也十分霸道,若是二者再次碰撞......對你很是不利。”
衣落落其實並不知道江晦的妖族血脈具體是什麼,但是從妖族形態和強大值可以判斷,絕對不一般。書籍中記載過,越是強大的力量碰撞會帶來更具毀滅性的後果。如果江晦仍有理智,就應該聽她的勸停手。
“當然,如果你還和之前一樣倔,我也沒有辦法。”——畢竟欣賞你自殘也是挺解氣的。
少年僵直站在原地,手臂上崩起的青筋格外清晰。半晌,他將承載魔氣的圓盒擲飛,諷刺道:“這一晚上,你還真是‘找回’了不少東西。”
“費了不少力呢。”衣落落歎息道:“不僅如此,我還因為攻擊你受到了懲罰......超級痛苦呢。”
“那也是你值得。”
衣落落:“......”這人果然一點也不裝了。
不再一口一個衣姑娘,陰陽怪氣也愈發得心應手。
她不自覺地想起昨晚趴在她腿上格外聽話的、擁有毛絨耳朵尾巴、臉頰粉紅低聲囈語的少年。
這人真是睡醒了就翻臉不認人。
衣落落壓抑住心口暴走的怒火,在心中咬牙切齒道:“沒關係。”她重重吐出一口氣:“叛逆期的孩子都這樣。”
據妖族手冊記載,結束成長期的妖族才算真正成熟。江晦的成長期甚至還是提前到來,這麼一看真的比她想象的要更加年輕。
可不就是個孩子?
為了回去,她忍了。
江晦就算沒有聽見衣落落回應也知道這人大抵沒有說什麼好話,他輕嗤一聲,眉頭舒展些許,終是沒有再動作。他現在身體狀況特殊,確實不應再冒險。
衣落落一夜之內知曉了本已埋葬進泥土中的秘密,突然轉變的態度也讓人深思。至於她的話......記憶深處的畫麵突然浮現,霧後對麵那人的聲音清朗溫潤——
“江道友,你聽說過神諭麼。”
*
雲山。
江晦今日依舊有課,驅劍到達教室時,卻發現屋中氛圍凝重。謝蘊之反常地提前到了教室,手上拿著一遝卷宗。紅毛狐狸並沒有跟著他,修長脖頸看起來倒有些空蕩蕩。
台下的弟子神色各異,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謝蘊之看見江晦朝他點了點頭,待他落座後示意大家安靜:“人已到齊,我有一事告知諸位。”
人並沒有到齊,偌大教室中還有不少空位,缺席的正是那日攻擊的江晦的以趙乾為首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