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團團 軟毛(1 / 2)

衣落落盯著光幕上不斷跳動的數字, 頭部脹痛甚至還有些惡心。可就在她下定決心接受懲罰的時候,猝不及防響起的聲音讓她驟然僵住。

江晦的介入讓倒計時暫停,衣落落從恍惚中回過神, 明白了江晦的意思。

聰明如他,他果然察覺到了什麼。

任務對象主動為她提供機會,可除了慶幸與驚喜,衣落落還感受到一種難以抑製的淡淡悲慟。申犀還在催促著執法院弟子前來, 如果再不行動,江晦很快就會被帶到凝雪峰。

衣落落深深吸了一口氣,輕聲道:“是。”

“需要我做什麼?”

“做......你認為錯誤且無意義的事。”

“......明白。”少年似乎發出一聲促狹的輕笑, 這樣惡劣殘忍的情形下, 他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衣落落第無數次質疑江晦的奇怪腦回路。緊接著,江晦仰起頭,突然打斷申犀和慕金之間並不友好的寒暄。

“慕聖, 您這樣著急給我扣上罪名,可有什麼證據?少年麵容狼狽,唇上染著鮮血, 襯得一張臉愈發妖異。他在地上艱難地高揚著頭顱,仿佛一株懸崖上發芽抽枝開放的蘭花。

“哦?這小子還不死心,妄想同本聖好好說道說道麼。”慕金聽到動靜,諷刺地瞥了申犀一眼,而後將他遞來的靈藥重重拂掉。

他踱步走到江晦麵前, 一字一句道:“怎麼, 你想要證據?”

慕金臉上儘是不屑:“本聖,就是證據。”

“伏山大會的每一場比試都用回溯珠記錄,如果慕聖不信,可以查看回溯珠的記錄, 我從未用劍氣傷害過慕青。”

“胡言亂語。”慕金手指微動,狂風乍起,將江晦掀翻在地。

“本聖自然已經查看了回溯珠中的記錄,發現不對才過來找你。怎麼,你的意思是本聖故意顛倒黑白,過來找茬嗎!”

他踢了踢江晦,俯身道:“一個小小半妖,你配麼?”

當走到頂部,種族什麼的也不再是忌諱。江晦身上沒有妖中大族的血脈印記,況且在人族宗門修煉,想來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慕金甚至懶得弄清江晦體內到底有什麼妖族血脈,這樣無意義的事情,簡直是在浪費他的生命。

“江晦,你又在發什麼瘋!”申犀趕忙上前拉住慕金,狠狠瞪了江晦一眼,轉頭賠笑道:“這弟子,確實應該好好管教。”

“血脈肮臟的半妖,可不要再汙了慕聖的眼睛。”

申犀將慕金請到一邊,又在通訊符中催促數次。

“這樣夠了嗎。”江晦在地上半闔著眼,輕輕道。他知道按照一般情況,他現在為了竭力證明自己,應該講慕青投毒之事也抖出來。但那半瓶逆靈露......他還有彆的用處。

“夠了。”衣落落歎了一口氣,同時朝小洛道:“這是你第二次犯錯了。”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她有必要研究研究如何破壞掉聿歲植入的程序。

她能感受到小洛本身並不想傷害她、讓她受到懲罰,但可惜它被更高級的指令所傳喚,不得不這樣做。

簡單交談間,執法院的弟子終於踏劍而來。他們滿麵疑惑地把封靈手環戴在江晦的手上,在申犀快要殺人的眼神中飛快把江晦帶往凝雪峰。

冰霧漸漸彌散,他們穿過雲海,在寒冷中飛向更寒的高峰。控製著江晦的那位執法院弟子已在周身築起靈力屏障抵禦嚴寒,他看著旁邊發絲、眼睫轉瞬掛上厚厚一層霜雪的少年,猶豫片刻,將靈力屏障往外擴了些,把江晦拉進溫暖區域。

王川在定雲宗已經呆了很久,他算得上資曆很老的一批,掙紮多年終於艱難摸到五階中期的門檻。他經過選拔進入執法院,三百多年間他見過許多事,像今天這樣的場麵也不是頭一回見。隻要看到慕聖,大概從開始就能看到結局的樣子。

他這些年時常聽到關於江晦的事,大多不是好話,可是這些天壞話消失了大半,湧出許多新的好話來。

他這才知道,江晦在伏山大會中大放異彩,成為極為出眾的一匹黑馬。他很羨慕江晦的天賦與實力,也很想看看他之後能走到哪裡。

可沒想到,參賽弟子們一回來,他就接到了申犀將江晦押去凝雪峰受罰的命令。這是極重刑罰,更是在江晦之後還有團體賽要參加的情況下。

申犀這些年的變化執法院的弟子們最為清楚,眼看著執法院的最高管理者日漸偏執,他們也沒有彆的辦法。

當飛劍到達凝雪峰,短暫的溫暖也到了離開的時候。王川等人頂著風雪將江晦送到最高的山頂,臨走之前王川深深看了江晦一眼,低聲道:“保重。”

屏障撤離,霜雪覆身,如果說是普通人類,幾息之間恐怕已經成了冰雕。

命令植入手環驅使著他接受懲戒。江晦安靜地在這裡跪下,麵對著冰霧彌散的高空,麵對著幾乎被白色覆蓋的湛藍。

身體中的血脈不知不覺中散發著熱意,源源不斷地用旺盛火熱的生命力抵禦嚴寒。

他在荒蕪的冰原中輕輕問道:“冷嗎?”

“還好。”這次的感覺和上次在寒冰洞裡完全不同。衣落落感受不到凍傷的痛感,而且妖族血脈的蘇醒讓他身體抵禦寒冷的能力有了極大地提高。她覺得江晦的妖族血脈應當屬於喜火的妖族,她現在雖然冷,但還可以忍受。

隻是不知她能不能撐到三天三夜結束。

凝雪峰上安放著數隻靈鳥,監視著受到懲戒弟子的行動。慕金看著傳送回來的畫麵,重重哼了一聲。

“您看,江晦已經受到了應有的懲罰,慕聖是不是......”

“怎麼,申長老是在趕客?”

“怎麼會!”申犀連忙否決:“在下是想請慕聖前往正廳小憩片刻。”

“得了吧,定雲宗中這地方,我可不想多待。”慕金嫌棄地擺擺手,繼續道:“對了,你把我家青兒從定雲宗參賽名單上剔除,不要影響我後續的安排。”

他說完後不再停留,身影一閃就消失在原地。

申犀看著空蕩蕩的四周,臉上笑意散去。半晌,他重重歎了一口氣。

*

“你......疼嗎?”

已然入夜,江晦一動不動跪在原地,腰杆筆直,仿佛冰雕。痛感不共通本是好事,可現在這種不確定性倒讓衣落落更為擔憂。

江晦已經在冰天雪地中跪著這麼久,沒有靈力的加持,膝蓋一定不好受。還有,他的手。

慕金那個惡心的人一腳將其踏碎,缺乏溫泉水的愈合作用,他的手還不知道怎麼辦。

“這麼關心我麼?”江晦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反問道:“是因為我之前的配合?”

“......不是。”衣落落有些不自在:“隻是單純的、作為暫時同僚的關心。”

“這也是為了任務?”

“......”衣落落發現任務對象太過聰明也不是好事,雖然她一開始並沒有這樣的想法,但江晦這麼一說,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隨你怎麼想吧。”衣落落沒好氣道:“就當我沒問好了。”

低沉的笑聲響起,衣落落感受到“自己”胸腔的震動,驚覺不知不覺中江晦的聲線也發生了細微的變化。如果說之前大半是少年的清朗,現在就多了幾分成熟的磁性與厚重。

似乎......更好聽了。

他悶悶笑了幾聲,突然道:“不疼。”進入成長期後他的身體強度進一步躍升,妖族的強大適應力、抵抗力讓他麵對惡劣環境下有更高的生存可能。

雖然刑罰殘酷,但現在的他已不會被折磨得半死不活。

衣落落發出一聲短促的嗯當做回應,江晦望著頭頂的明月,似乎透過月色看到了朦朧的身影。

“我的配合,有幫到你嗎?”

“有......也沒有。”衣落落聲音悶悶:“沒讓任務變得更糟就是好事。”

“畢竟這個修真界也太惡心了。”

江晦聞言沉思片刻,突然開口:“你是想要我愛上這個世界嗎?”

“還是說,你害怕我會做些什麼,毀掉這個世界?”

衣落落:“!!!”

她瘋狂呼喚小洛,驚詫喊道:“你確定江晦沒有劇本或者預言能力?”

從隻言片語、微小反應中直接推到真相,江晦未免過於恐怖。衣落落此時真切明白了,為什麼這樣的人未來有毀掉這個世界的能力。

“小洛,我覺得江晦比你聰明多了。”

小洛:“......”

“衣落落,請不要攻擊你最忠誠的夥伴。”機械音響起,字裡行間儘是不樂意:“他才比不上我。”

衣落落不再理小洛,含糊地回答了江晦的問題:“唔......算是吧。”

“但說實話,我覺得這不可能實現,所以我在思考有沒有其他的方式。”

她不喜歡洗腦一般的、甚至連自己都無法被說服的說教,聿歲的戰略貫徹著以和止戰、以愛製惡的方針,但衣落落覺得這樣的溫吞方式並不適合江晦和她麵對的形勢。

她的任務是降低江晦的黑化值,但除了用愛感化,化身為其與世界為敵的戰友或許也是殊途同歸。

“那你想到了嗎?”

“有一個大致的輪廓。”衣落落隨口道:“比如讓你的愛,換個性質,也換個對象。”

換成對她這個並肩作戰的同僚的戰友愛。

顯然江晦的想法和衣落落有些出入,少年的變化的臉色隱藏於冰霜之後,他偏了偏頭,抖掉覆在頭頂的白雪。

“癡心妄想。”他嘲笑道,隻是聽上去實在沒什麼威懾力。

衣落落:“???”

怎麼又開始攻擊人了!

隻是少年此時的境遇實在可憐,衣落落也不想反唇相譏。

“我會成功的。”她小聲道:“走著瞧。”

少年有些激烈的反對情緒讓她對自己的想法更加不確定,隻是迷茫之際,耳邊突然傳來提示音。

【03黑化瓶數值發生變動】

【最新變動:下降3%】

【當前數值: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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