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小江晦埋頭苦吃的功夫, 衣落落又趁熱打鐵說了好一串話,終於徹底把人哄好。
小江晦雖然被哄好,但吃完東西還是沒有忘記之前的疑問, 又朝衣落落問道:“那姐姐到底是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的?”
他生來並沒有名字, 在古戰場孤單遊蕩數日後撿到一塊破碎的蛋殼,上麵刻著兩個字。他從未讀過書,可偏偏他就知道那兩個字是“江晦”——是他的名字。
他從未與人說過自己的名字,為何漂亮姐姐會知道?
衣落落沒想到這件事還沒完,垂在身側的手指蜷了蜷,尷尬地張了張嘴,一時不知道怎麼編。
救命, 當時為了混進來啥都敢說,現在卻是難收尾了。
“姐姐為什麼不說話, 是連這件事......都不願意告訴我嗎?”小江晦說著極為正常但是聽著壓力巨大的“茶言茶語”,使得衣落落額前的細汗越來越多。
這孩子怎麼從小就這麼難搞?
“當然不是,姐姐這就告訴你!”衣落落腦子轉得極快, 艱難開口道:“你的名字, 其實是你娘親告訴我的。”
江晦身子一顫, 聲音不自覺拔高,磕磕絆絆道:“我的......娘親?”
“是的!”衣落落繼續編道:“我之所以知道你的名字, 是因為她臨走前和我遇見,告訴了我你的名字。”
“那她為什麼離開?是因為......不喜歡我嗎?”江晦抓住衣落落的衣袖,急切問道:“我從來沒有見過我的娘親。”
小孩子的世界很簡單,當被“拋棄”的時候會率先想到自己哪裡不好。自己孤單地在蛋殼裡呆了很久, 睜眼看到這個世界的時候身邊沒有一人,“娘親”這兩個字對他而言陌生至極。
“當然不是了!”衣落落當即否認道:“咱們小江晦這麼可愛,你娘親怎麼可能補不喜歡你!”她抬手摸了摸孩子的發頂, 繼續道:“隻是你的娘親和我當時一樣,有些不得不處理的事,必須要離開。”
衣落落想到那個身形瘦削的白衣女子,以及她臉上的枯槁悲愴。那衝天的光芒散儘後衣落落便陷入昏迷,也再也沒有看到她。
“那件事比我還重要嗎?”江晦臉上儘是落寞,反問道。
“江晦,你要知道。”衣落落揉了揉他軟軟的頭發,意外發現他頭上有兩個小小的凸起。衣落落沒好意思扒開頭發仔細查看,繼續道:“有些時候我們無法選擇真正重要的東西。”
“可是......為什麼呢?”
“等你長大就知道了。”衣落落遇到無法回答的問題,索性用經常搪塞小孩子的這句話來收尾。
小江晦聞言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終於沒有再糾結下去。隻是最後的最後,他突然對上衣落落的眼睛,認真問道:“那姐姐會離開我嗎?”
這個問題不僅無法回答,還是個送命題。
衣落落看著那雙漆黑的眼瞳,斟酌許久道:“我當然不想離開了。”
但想不想是一回事,會不會又是一回事了。
小江晦沒有聽出衣落落的言外之意,臉上的落寞散去,終於朝她咧嘴一笑。他邁著小短腿從角落掏出來一個羽毛編織而成的軟毯,把它鋪在自己睡覺位置的旁邊。
“這裡晚上又黑又可怕,姐姐晚上就睡在這裡吧。”他說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揪著手指,小心翼翼道:“我這裡沒有什麼東西,隻有這一個。”他指了指那個羽毛軟毯道:“姐姐......會不會嫌棄?”
“當然不會!”衣落落火速移到軟毯旁邊,歡喜地摸了摸道:“我很喜歡!這是小江晦自己做的嗎,真厲害!”
江晦終於放下心來,害羞地過去收拾東西了。
衣落落終於鬆了一口氣。她環視一圈四周,發現外麵本就昏暗的天變得更暗,風也大了很多,發出恐怖的呼嘯。
這次不知怎麼回事,她進入“幻夢”中這麼久還沒有離開的征兆。上一次她隻在那裡短暫停留並回到現實,可這一次......到底怎麼回事?難道是江晦也陷入幻夢中遇到了什麼麻煩?
衣落落看著麵前幼年版江晦忙前忙後,心中卻不受控製地擔憂起外麵的成年版某人。一進入什禦海中央就掉進這似夢非夢的世界,麵對的儘是未知,衣落落不能不焦慮。可她現在又無靈力又無思緒,上次類似的經曆毫無經驗留存,現在隻能繼續在這裡停留。
小江晦收拾完東西,又一次在洞口處罩上屏障。外麵的天黑的速度快得驚人,眨眼間就是漆黑一片。溫度也驟然變低,衣落落不自覺裹緊了那塊軟毯。
小江晦自然也注意到了衣落落的情況,黑白靈力在手掌跳躍,祭出靈火,做了個火堆放在衣落落身邊。
溫暖包裹全身,衣落落看著眼前跳動的火苗,開口問道:“你這靈力......是天生就有嗎?”
小江晦聞言頓了片刻,而後搖了搖頭:“不是。”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解釋道:“有東西長出來,之後就有了。”
是她方才摸到的凸起?衣落落估摸著位置暗中想著。那凸起硬硬的,也不像是妖身耳朵的雛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