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泱泱順著他的力道,稍稍坐起了身體,第一時間自然是去看自己的肚子,雖是蓋著被子,但還是看得出,並沒有平坦多少。
那家夥都從自己肚子出來了,她這肚子還是沒什麼變化,真是有點兒苦惱呢。
就在這時,嬤嬤進來了,懷裡抱著一個繈褓。
阮泱泱看過去,那繈褓是白色的,乍一看,真的像個墨西哥卷餅。
鄴無淵坐在床邊,一條腿曲著,一邊整理好衣袖,準備把那個卷餅接過來。
嬤嬤還是有經驗的,先告訴鄴無淵怎樣調整手臂的姿勢,穩妥了才把那卷餅放到了他懷裡。
托住,就托住了,鄴無淵也不敢動,像什麼雕塑似得。
阮泱泱看著他懷裡那個吃飽喝足在酣睡的家夥,緩緩地眯起眼睛,頭也微微歪起來,仔細的看他。
鄴無淵抱著這家夥,他的眉眼是溫柔的,如此脆弱的一個小生命在他懷抱裡。甚至,他都不敢用力。
“你看,他好像喝飽了,看起來好看多了,是不是?”鄴無淵說,一邊歪頭看阮泱泱。
她的表情,說不出是什麼來,看不出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緩緩的抬手,用手指在他的小臉蛋兒上輕輕的點了點,“倒是細皮嫩肉的,還熱乎乎的,這體溫,像你。”
鄴無淵也彎起嘴角,“嗯,是挺熱乎的。”這繈褓也沒有多厚,完全能感受的到他的體溫。
“就是……長得吧……”有點兒一言難儘。
“挺好看的。你仔細看他眼睛,眼皮上是不是有一條淺淺的印痕。姑奶奶說,他這眼睛肯定和你很像,明眸善睞。”他說,在給她講他剛剛從姑奶奶那裡聽到的。
聽他這麼說,阮泱泱也去仔細看他的眼睛,的確是有印痕,就是雙眼皮兒唄。
不過,他這麼小,雙眼皮看起來好像挺大的。待得再長大一些,這雙眼皮兒得變成多大啊?
一個男孩子,那麼大的雙眼皮兒,會好看麼?
“為什麼這麼紅啊?”他剛出來的時候就紅,現在看著,還是紅。
“紅的話,待得過些日子,應當就變白了吧。姑奶奶說,像你的地方比較多。”他們都不懂,但姑奶奶是見過很多孩子的,她說的,應當可信。
“是麼?白的話,也好,一白遮百醜嘛。”阮泱泱深以為然,點了點頭,白一些好。
她字字不離醜,鄴無淵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最起碼他越看越覺著,這小家夥是好看的,哪有醜。
“你到時抱著他去天權閣給老將軍和老夫人上柱香,叫他們看看他。”後繼有人,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兒。
“好,放心吧,我都記著呢。誒,你看他的小腳。”因為他抱著的姿勢問題,繈褓下端有些鬆散,那小家夥的一隻腳丫露出有點兒來。小小的腳趾頭,是粉色的,又特彆的飽滿,特彆的好看。
聞言,阮泱泱去看,彆說,看到了她就笑了。
“臉長得不怎麼樣,腳丫子倒是好看。”用手去摸他的腳丫,把繈褓往上撥了撥,整個小腳丫都露出來了。
真小啊,又很柔軟,不管腳趾頭還是腳掌,像什麼拿在手裡把玩的珍奇把件兒。
捏著,他有感覺,在躲。但是在睡覺,力氣沒那麼大,就隻是抽了一下。
把玩了一下,她就笑,之後低頭,在他小jiojio上親了口,“真嫩。”這皮膚,好的不得了。
鄴無淵有些無言,不親人家臉蛋兒,反而親腳丫。
難不成,腳丫比臉蛋兒還要招人喜歡嗎?
“我倒是還想親自哺喂他,覺著,這樣母子之間的感情會更深厚些。姑奶奶說會疼,我就害怕。但是現在看他這模樣,好像又增了些勇氣似得。”摸著他腳丫,阮泱泱靠在那兒輕聲的說。
“感情的深厚,未必要通過親自哺喂來獲得。你多抱抱他,或是,誇讚他長得好看,感情就深厚了。”鄴無淵也不同意,她怕疼,真疼起來,不知得被折磨成什麼樣子。
“誇他好看就感情深厚了?有些假話啊,不能說,得真誠。”阮泱泱不敢苟同,哪那麼簡單。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們倆一直在說話,那個在繈褓裡睡著的小家夥開始動彈。身體的動彈是小幅度的,倒是嘴巴在扭,做出一副在吸什麼的樣子。小眉頭也皺了起來,很煩似得。
“不知是不是餓了,先把他抱回去吧。待得吃飽了,再抱回來。”完全托舉著似得,鄴無淵站起身,瞧他那造型和姿勢,真的是肉眼可見的小心翼翼,特彆可笑。
嬤嬤過來,把那卷餅給抱走了,包裹的特彆嚴實,除了一張小臉兒和一隻小腳丫露出來之外,阮泱泱還真是連他的小手以及男子漢的象征都沒瞧見。
不過也是,說是擦洗了,可腦門兒上還有點兒從娘胎裡帶出來的痕跡,不怎麼乾淨。
這天氣,也不知能不能洗澡,一直泡在羊水裡,把他扔到水裡,他也能挺開心的吧。
阮泱泱的飯菜也送進來了,在用飯之前,她在被子裡的身體又被整理了一下。
她現在什麼都沒穿,自己都覺著特彆無語,但凡打開被子,無不是光溜溜的。
要吃飯了,她想坐起來好好吃,因為那月子餐看起來特彆的好,極其豐富。
待得清理完,她強烈要求穿衣服,不然太像個野人了。
換上了中衣中褲,同時覺著自尊又回來了,人是需要穿衣服的。
被扶著坐起身,腰左右後三側都用軟枕堆積供她倚靠。說真的,離不開床上這一畝三分地兒的感覺,也真是不爽。
純正的月子餐,諸多食材都是宮中賞賜來的,無不是補身之物,民間有錢都未必買得到的那種。
用區彆於宮中的做法燉煮出來,看起來,還有點兒科學的成分在呢。
拿起湯匙和玉箸,沒太多力氣,但吃的勁兒還是有的。
鄴無淵坐在她身後,把她的長發捆紮起來,讓她更方麵吃。
“孩子的名字你想好了嗎?乳名歸我,複雜的就交給你了。”她喝著湯,一邊交代任務。
“不著急。”這個事兒,哪用得著那麼著急。
“有件事你還不知道,魏小墨認為,我們有這個孩子他功勞極大,已經為我兒子定好了一個名字了,叫小黑。難免還有再見麵之時,我估計他聽說了我生了孩子,很快就會來看熱鬨的。你要是看不慣……那就隨你吧。小黑?就算我兒子長得不怎麼好看,叫這名字也土了些。”邊吃邊說,這也不算什麼大事兒,畢竟真正的冠名權還在鄴無淵這裡。
當然了,他不喜歡,那就不喜歡,他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吧。
一聽這個,鄴無淵自然不高興,哪兒都有這魏小墨,什麼都想插一腳。
不過,若是沒有他的藥,似乎,這孩子也不會這麼快的到來。
“咋不說話?”他不回應,她扭頭看他,他還給她整理身邊的軟枕呢。
“你就彆操心了,他來了再說。”抬起眼睛,他這話說的雲淡風輕的,不甚在意似得。
“聽你這語氣,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要殺人啊!”不過,隨他吧,她也懶得管。
這月子餐阮泱泱極其滿意,但是,不同於那時,她倒是沒吃太多,就是吃得慢。
“吃不下了,你要嘗嘗嗎?我忽然覺著,咱們府裡好像換廚子了似得。”和之前吃的完全不同。
“今天是姑奶奶親自去監督的,往後,你喜歡吃,每天都可以吃。”鄴無淵接過她的湯匙,還真的跟著品嘗了起來。
歪頭看他,“好吃麼?”還有些紅腫的眼睛都帶著笑意。
“還真不錯。”鄴無淵點頭,也微微歪頭看她,一邊看一邊吃。
兩張臉距離不太遠,就這麼邊吃邊看,各自笑。
“你知道嗎?有很多女人在生完坐月子的時候沒怎麼樣,但是她的丈夫都會胖成豬。”繼續歪著腦袋盯著他看,一邊笑著說。
“為什麼?”鄴無淵不懂,這又是從哪兒聽來的。
“因為,丈夫會吃妻子的月子餐,都是大補之物,不胖才怪呢。”直起身體,她笑的幾分陰險,不知鄴無淵變成大胖子會成什麼樣兒。
慢慢的放下了手裡的湯匙,鄴無淵不吃了。
“是不是覺著,嘴裡的肉都不香了?沒事兒,你運動量那麼大,吃吧,逗你玩兒的。”他再胖,待得回了邊關,估摸著很快就恢複原樣了。
“看來,你是舒坦了。想不想下床走走?”姑奶奶和諸葛閒,都認為及時下床走動對她恢複有好處。但宮中的嬤嬤以及太醫,倒是不敢說這話。顯然宮中的貴人一如既往的認為嬌貴就是在床上不動,什麼事情都由人服侍。
但,經過了阮泱泱懷孕這一路來,她一直堅持著每天走動,到昨日生產時那麼順利,甚至都沒怎麼疼,他是相信姑奶奶的。
“好。你知道嗎?我一度覺著自己像是癱了一樣,此生都要在床上度過,特彆的恐懼。果然啊,人是需要活動的。”能下床,她很高興,微微紅腫的眼睛也彎了起來。
“知道你害怕,一直在吃東西。不過,幸運的是沒有太疼。”托著她雙腿放到床邊,之後,蹲下給她穿鞋,又去拿衣服。
“好吧,是不疼。看到流血我就怕了,每次流血我都會特彆可憐自己。”現在的話,下半身是有些不太舒服的,但也能扛得住。
用披風把她裹住,鄴無淵不由笑,她親口說不疼,他還真心裡一鬆。不然,他一直隱隱的都有點兒自責和愧疚。好像這疼痛是他帶給她的,可是他又不能代替她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