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喊不出來,連呼吸都不能,空氣在急速的往口鼻中灌,是人力所不能抵抗的。
本以為會就此跌下去,哪知那個把她拽下來的人忽然間攀住了什麼,她墜下去,又被他給拽住了,她就徹徹底底的懸掛在了半空。
密密麻麻的草木,還有黑漆漆的石頭,但這些東西在她眼睛裡也是一直在旋轉的,她都神誌不清了。
“王八蛋!”罵了一句,她抬起另外一隻手,緩緩的扣住他抓著她的那隻手,罵人歸罵人,她可不想掉下去摔成肉泥。
那隻手臂,開始發力,她就像水井裡裝滿了水的水桶一樣,在一點點的往上升。
僅憑一條手臂,把她提上來了,在提升到一定的高度後,阮泱泱自動的抬腿,環住他的腿,一隻手也往他身上抱。
“這麼說吧,我眼睛瞎了,嗓子啞了,耳朵聾了,我也能用手摸出你來。親愛的,你咋這麼快就找來了呢?你是不是長翅膀了。”閉著眼睛,她手腳並用的往他身上爬,用兩條腿攀住他的腿,完完全全的模擬樹懶,不管不顧,隻攀著這一棵大樹。
提著她的手猛地一鬆,在她力道不足往下墜的瞬間,摟住了她的肩背。
“還有膽子說?你在做什麼,明明一直十分聰明,現在卻專做蠢事。你是腦子出了問題,還是真被魏小墨給迷惑了?”一通訓斥從腦袋頂上劈裡啪啦的落下來,是真的那種帶著怒火的訓斥,這若是心理脆弱的,膽子都會被他給嚇破了。
不過,阮泱泱還真是沒啥反應,閉著眼睛,而且還在笑。
挪動著手臂,往他脖頸上纏,一邊仰著頭往上湊。雖是閉著眼睛,但彆說,她找的準啊。
“沒聽到我說話是不是?老實點兒!你……”鄴無淵微微仰頭躲避,一邊垂眸盯著她,無論眼神兒還是臉色都極其不好。
可,即便如此,他話還沒說完呢,她就找準了位置親上去了。他還想說話?說個鬼啊,被她堵得死死地。
鄴無淵歪頭躲避,但也隻是躲了兩下,就不躲了。
摟著她,一手扣著石壁,低著頭,和他的妻子久違的纏綿。
好半晌,阮泱泱才撇開頭,直接靠在了他肩膀上,大喘氣。
鄴無淵也低著頭蹭著她小腦袋,“一直在深山老林裡轉悠,你這頭發都油了。”
“油就油,油你不是也在親。”她還嘴,呼吸不上來,卻還是掩不住的得意。
他這會兒的語氣可不是剛剛那訓斥她的模樣,真拿她當自己下屬呢,她可不怕!
“不親能怎麼辦?還能把你的小腦袋扭下來不成?”他這語氣還是訓斥,但可不是剛剛那怒火攻心冰冷至極的樣子了。
“那你就扭唄,想來這幾日,你也沒少殺人。”身上一股子的血腥氣。
“說的沒錯,的確是殺了不少。但可惜的是,該殺的卻沒成功。”鄴無淵冷哼了一聲,歪頭往她額頭側邊咬,用了些力氣,疼的阮泱泱痛叫出聲。
“這麼說,你沒見著元息?看來魏小墨推測有誤,元息沒來。”躲他,一邊挪動雙腿更緊的往他身上纏,如今懸掛在這兒,真害怕掉下去。
“見著了。”鄴無淵聲音變冷,怎麼可能沒見著。若不是因為見著了元息,他也不會知道某些事。
“他原來真的來了。看吧,他來了,我和魏小墨想法子把他給控製住,他不在東夷,那小胖皇帝肯定第一時間就行動。他是不會和大衛繼續打下去的,他怕亡國啊。他會求饒,會停戰,說不準還會以割地為代價。如此一來,大衛穩贏,得了大把的利益,皇上也會同意停戰的,一舉數得,這樣你就能回家了。”她睜開了眼睛,仰頭看他。身體是不舒服,但不阻礙她眼睛發亮,腦子轉動,嘴皮子一如既往的溜。
“你給我的信我看了,你說,穩行事,停戰不遠,叫我耐心等著,切勿再涉險。但是,你知不知道,你可能被騙了,被魏小墨騙了。甚至,是被他們兄弟倆給騙了!”鄴無淵知道她所說的這些都是她心中所想,她是不想兩國再打仗了,擔心他不定何時就在戰場上沒了性命。
“被騙了?你說說。”他這麼一說,阮泱泱也頭一歪,請他繼續。
鄴無淵深吸口氣,看著她的臉,視線逐一的往下,一路看到她的脖子。
“在這林子裡鑽,你的臉啊,都成了芝麻燒餅了!”都是紅疙瘩。
“可能是有什麼花和草的過敏吧。”這已經不稀奇了,過敏什麼的,比受傷要好得多,因為那會很疼。
“還說?很舒服是不是。”搞成這個樣子,她是真不知道他看著她這小模樣有多心疼。在家裡一直小心的養著,伺候著,身嬌體弱。可在這山裡,她都折騰成什麼樣兒了。
“還行吧。前幾天被雨淋了,有點兒感冒了。不過,看到你我就都好了,你是我的藥嘛!”繼續緊緊地圈住他脖子,他身上真熱。以前是不喜歡,但現在抱著,真是不錯。
鄴無淵果然是沒話了,一直抱著她的那隻手也收的更緊了些,低頭在她頭頂輕吻,“抱緊了,下麵有個可以落腳的地方。”
這聲音,柔軟了,聽在耳朵裡,她也十分滿意。
“嗯。”對於鄴無淵,那自然都是信任,而且,他抱著她,她還挺舒服的。
她準備好了,鄴無淵也鬆了手,兩個人朝下墜,冷風從底下往上竄。這個季節,還會有這麼冷的風,著實是不可思議。
很快的,便落到了鄴無淵所說的可以落腳的地方,是一塊凸出的岩壁,雖是棱角不平,但他能站得住,她也能站得住。
穩住了身體,又往後退了下,上半身朝後,直接靠在了岩壁上。
他們兩個就像在這兒觀光賞風景似得,雖是極險,卻又因為有個高手在身邊,反而很自在。
阮泱泱抓住鄴無淵的手舉起來看,就是他剛剛扣住石頭穩住他們兩個人的那隻手,果然手心手指被多處割破了,都滲血了。
“沒事,不疼。”他看她那樣子,不由主動說道。
“本來要交給呂長山送出去的信被親衛給截了吧?不然的話,哪能速度這麼快就送到你手裡了。”去看他,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都看了一遍。他一身的黑衣,又胡子拉碴的,看著,真有點兒頹廢。
“沒錯。也幸虧那麼快就送到我手裡,不然的話,你的小命就沒了。”他邊說,又有點兒生氣。
“是啊,你說我被騙了,那你說說,緣何認為我是被騙了?”她歪頭看他,這人是生氣又委屈,小樣兒。
“魏小墨緣何要幫助你?他是不是找到了可以活過五十歲的方法?你知道那個法子是什麼嗎?”他問她,可說特彆認真了。
阮泱泱想了想,搖頭,“他是找到法子了,但是,他不曾說過,我也沒有問過。”隻是,她知道那個法子需要元息。沒有元息的話,不會成。
“他是不會告訴你的,因為,他需要心愛之人的心頭熱血作為藥引。你就是這個人,你覺著他會告訴你麼?”他長歎口氣,她怎麼就會覺著魏小墨值得信任呢?他是最不值得信任的。
看著他,阮泱泱就那麼一直盯著,眼睛也不眨了。看著看著,她逐漸的彎起了彎角,眼睛也隨之變成了月芽兒。
“你從哪兒聽來的?”她在信裡,可沒寫這事兒。
“元息所言。”而元息之所以會匆匆忙忙的離開了東夷都城趕往這裡,就是因為這個事兒。
阮泱泱輕輕地點了點頭,轉過臉去,靠著石壁看著對麵不遠處那些長得七扭八拐的樹枝荒草,看著看著,她就笑出了聲音來。
“覺著不可思議是嗎?我也覺著荒謬。可是,他們不覺著,他們會真的動手。”隻要他們相信是真的,就一定會動手的。
“你是不是覺著,我們都特彆傻,異想天開?魏小墨可能在某些方麵是個瘋子,可是,這不代表他智商低啊!什麼拿心愛之人做藥引的,那是他瞎編的,我早就知道。”沒想到,這種假話不止騙了元息,還騙了鄴無淵。
“是啊,魏小墨完全可以用這是他瞎編的這種話來騙你,但實際上,這個是真的呢?你有想過嗎?”鄴無淵繼續問。
“你的意思是說,他這是計中計,反套路我?也並不是沒有這個可能。隻是,他想活過五十歲,這件事啊,必須得有元息的參與,沒有元息,是不行的。他花費了很大很大的功夫來設計這一切,最初這個計劃開始的時候他就告訴我了。可是那時我沒同意,他就放棄邀我了,甚至還想了多個彆的法子呢。”阮泱泱搖了搖頭,他是太把魏小墨妖魔化了。
“你還是覺著,他可信是麼?”鄴無淵真是想不通了,說不動她是吧?沒事兒,他有的是法子把她給帶走。
“是你覺著他不可信。我和魏小墨之所以會一同行事,儘管目的不同,可是最終要的結果是一樣的。魏小墨要‘終生捆綁’元息,不然他活不過五十歲。我是要終止戰爭,但凡元息不作妖,東夷小胖皇帝出山,肯定立馬慫。這樣,你就能回家抱兒子了,魏小墨也不愁活不過五十歲了。一舉多得,益國益民,何樂而不為?”她十分認真的說服他,這小子,賊固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