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開著,溫度不高不低,就是風吹得有些乾。
但小梨和小棠還是很開心的,兩個丫頭哪有這種機會可以來邊關啊,儘管眼下車窗外就是漸黃的樹和長得亂七八糟的荒草,倆丫頭瞧著也開心。
阮泱泱眼尾的癤子已經有消退之意了,因為一直在擦諸葛閒的藥,它不癢,她也不碰它。所以,待它褪了,應當也不會落下什麼難看的痕跡。
手肘撐在橫榻邊角的小桌上,又用手撐著太陽穴,阮泱泱閉著眼睛,對這外麵的景色沒什麼興趣。
生理期要來了,再加上前幾日心情煩躁,一直行路,她真的沒啥精神頭。
“這幾天,將軍是不是在生氣呢?”驀地,閉著眼睛的阮泱泱忽然問道。
那兩個丫頭立即扭頭看她,“小姐,你才發現將軍心情不好啊。”簡直就是一把從寒冰裡抽出來的利劍,路過皆傷。
緩緩睜開眼睛,阮泱泱看了看她們倆,“或許是邊關有事吧,雖說停戰了,表麵和諧暗地裡就未必了。”
兩個丫頭跟著點頭,越靠近東疆,就越能感受那種肅殺之氣,大衛和東夷那些蠻人不共戴天。
“咱們去香城,那香城重建,也不知建成了什麼樣。”她淡淡的說,其實是她根本不知原來的香城啥樣。以重建之名,讓她們也閉上嘴,免得到時再問她香城如何如何,她哪兒知道。
又不由得想起四年前她來到這個世界時發生的事情,這身體的主人任性又彆扭,自己想法子自殺,說什麼也不活了。
阮家上下看守她,但防不勝防啊,終於她成功了。
她接手了這具身體,卻也真是糟糕,眼睛視物不清,身體也弱。還沒養幾天呢,就遭遇了大屠殺。
因為眼睛看的不清楚,再加上初來乍到,一切都不適應,她也記不清多少了。隻是模糊的視線裡,紅色的鮮血到處噴濺,都噴到了她臉上。
緩緩地深吸口氣,她轉眼看向車窗外,那亂吹的風也阻不住那股子血腥氣。這青山綠水下,不知埋葬了多少骨和肉。
一路行,許多路不再平坦,東疆沒有那麼好的官道,經常千軍萬馬的轉移踩踏,他們可以硬生生的開辟出一條路來,官道又算得上什麼。
終於進入了香城,順著車窗往外看,無論已經過去的城牆還是街道,甚至沿街的建築,都是新舊不一,有明顯修補過的痕跡。
這座城曾經因為大屠殺而毀於戰火,如今重建,但其實也並沒有太多改變。
驀地,一直平穩前行的隊伍停了下來,之後就隱隱約約的聽到哭天搶地的聲音,是有人阻住了去路,並且在哭。
阮泱泱以為是有人家出殯,和這種辦喪事的遇上,還是給讓路的好。不過,隊伍就停著,根本沒避讓的意思。
“小棠,你出去看看。如果前頭是辦喪事的,就儘快回來告訴我。”可能距離有點兒遠,不過那哭聲真是震天動地,也聽不出男女來。
小棠領命,快步的下了車。
單手撐著頭,這一路來,即便她想維持形象正襟危坐,也是沒啥力氣。
不過半晌,小棠匆匆的跑了回來,進了馬車,就看到她興衝衝的臉,“小姐,前頭阻住去路的不是辦喪事的,是咱們在崇國寺看見的那個講經的高僧,他被一個漂亮姑娘給纏住了,抱著他大腿在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