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無淵還是之前那個姿勢,那樣看著她,他瞧著也進入了某種狀態,著迷了一般。
逐漸的,天色轉亮了,幽暗的光順著窗子投進來。
躺在床邊的人大半懸空在外,堪堪隻沾著一點邊兒,但他是真穩。
而盤膝坐在床上的人,白皙而嬌嫩,灰色的道袍也掩不住她的明媚嬌柔。
時辰到了,那坐忘的人呼吸一變,幾個吞吐間,她雙手分開,之後反方向的在身前又畫了個圈兒,重新落於腿上,睜開了眼睛。
黑白分明的眼睛很亮,她明顯一身輕鬆,離境坐忘,於她來說,是一種調整自己的方式。
睜開眼睛,自然看到了那還躺在她眼前的前男友,她也沒理會,隻是從衣領裡抽出一個黑繩,繩子上掛著一個紅色的細長瓷瓶。
打開,倒出兩粒丹藥,扔進了嘴裡。
“你服食的丹藥,與昨日開爐的丹藥,有何不同?”他詢問,狀似無意,又很想知道。
“自是不同。給我大侄兒的丹藥,是為了給他強身健體的。估計之前,他身體就不太好,我即便忘記了前事,卻也還隱隱惦記著,覺得有這個事兒。他服食了那些丹藥,身體必然越來越好,往後娶妻生子,益處多多。”她必然是想她大侄兒好的,不管他有多糟糕。
聽她這些話吧,心裡頭真是滋味難明。知道她惦記的所謂的大侄兒其實是自己,可是在她心裡,就沒有那麼半分男女之情,甚至還想她‘大侄兒’娶妻生子。
就如馬長岐所想,鄴無淵在這個時候,還真不敢承認,他才是她稀裡糊塗的腦袋裡,惦記著的那個大侄兒。
“時辰到了,本山人要下山。你,退。”手指頭一動,跟馴獸似得。她每日早間的行動順序都是如此,今日被耽擱了,她自是有些煩躁。
這會兒,鄴無淵倒是真的很聽話,起身,下床,簡單的動作,帥的一比!
圓天過多的看了看他,隨後才下床來,她沒第一時間出門,反而走到了櫃子前。
打開櫃子,裡麵掛著另外幾件道袍,同樣的顏色同樣的款式。即便她每日更換,其實在彆人看來,都沒啥區彆。
她站在櫃子前,背對著鄴無淵,就開始脫衣服。
鄴無淵是真沒想到還會發生這種事,眸子一動,之後便定在了那裡。
眼見她脫下了外麵的道袍,扔到旁邊的椅子上,又去解中衣。
她都沒遲疑的,動作毫不含糊,中衣的帶子扯開,向兩側一拉一拽,也掉下來了。
鄴無淵隻是看得到一片白,以及那柔韌又令人無法不遐想的曲線,隨後他就轉過了身去。
他耳朵根都紅了,便是她現在腦子糊塗,也總是做一些讓人出乎意料之事,可,不代表他也真的會和她一樣糊裡糊塗。
他如果真在這個時候毫無遮攔的看她,或是做一些出格的事情,他都無法說服自己。
待得哪一日她忽然清醒了,豈不要恨他唾棄他。
那個換衣服的人稍稍回頭看了他一眼,看到的就是他的背影。
紅唇彎了彎,圓天繼續不疾不徐又任性的換衣服。重新換上了灰色的道袍,把盤在發頂的頭發解開,再盤起,她看也不看那還在屋子裡的人,就出去了。
一早,這外麵的空氣的確好,帶著一股露水的味道,極其清新。
先站在院子裡,深深的吐納,煥然一新。
站在她身邊的人側目看她,太陽還未升起,她站在這裡,卻是比太陽還要明豔。
頰邊落下一絲碎發,鄴無淵看著她,緩緩地抬手,捏住了那絲碎發,繞到了她粉白的耳朵後。
“泱兒,咱們不求道升仙了好不好?我們成婚吧。”他聲音放的很輕,又真的是把藏在心裡頭很久的話吐露了出來。有些殷切,小心翼翼,又慰然於終於說出口了。
那還在吐納的人一頓,一口新鮮的空氣著實把她給嗆著了。
她咳嗽著,一邊睜眼轉頭去看站在旁邊的人,黑白分明的眼睛裡……十分不可思議。
“古話的確是有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之說,古話也誠然不假。這樣吧,我若得道,必然拉扯你一把。你安心等著,可彆害我。”她是真真的害怕被拖後腿。今日坐忘,她神識升仙較之往時可清明不少。那才是仙境,各種不可思議之物,哪是這天地可比?
已到如此境界,再讓她前功儘棄,拋卻一切,除非她瘋了。
看著她,鄴無淵的眼眸動了動,下一刻,他隻是伸手把她拽過來抱到了懷裡,擁住。
微微低頭,臉頰貼近了她粉白的耳朵,“彆那樣看著我,你若不願,我絕不勉強你。隻是,你得知道,這世上,與你相依為命的,是我。從始至終,都是我。”他能怎麼辦呢?她腦子糊塗的,任性又執拗。
擁著她輕輕地搖晃,圓天靠在他懷裡,相依為命那四個字,倒是像把劍似得猛然插在她心頭。一時間,挺難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