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說話,一雙大眼睛看著季錚,因為劇烈運動,她喘息動作帶著胸腔起伏著。
“我明天好好吃飯。”她嗓音有些啞,語氣不明,卻讓人心底有些發癢。
季錚看著她淺棕色的瞳仁,心下有些無奈,但唇角已經勾起,心軟點頭,道:“好,最後十分鐘。”
十分鐘後,兩人從籃球館出來。
北方的冬季很蕭瑟,學校沒開學,隻開著路燈,高高的白楊樹杈光禿禿的,地麵偶爾有落葉被風卷起,打著璿兒在腳邊飛過。
剛出了一身汗,薑格重新被包得嚴嚴實實,她戴著毛線帽和口罩,走在路沿上。後來幾次投籃,她終於投中了,現在心情是放鬆愉悅的,走起路來像小企鵝一跳一跳的。
季錚走在她的旁邊,他站在馬路沿下麵,還比薑格高了一點點,他垂眸看著薑格走著,眼底映著光,時而小聲提醒著她不要摔。
校園裡隻有落葉被風卷著刮過地麵的聲音,還有兩人踩著落葉時發出的細碎聲響,兩人走得不快不慢,抬眼望去,一條長長的馬路,像是永遠沒有儘頭。
這個地方是教務處樓,馬路對麵是欄杆圍起的操場,教務處樓有點高,上麵爬滿了爬山虎的藤蔓。冬季沒有綠色,隻有枯黃,看著有些凋敝。
薑格正走著,突然停了下來,她站在了教務樓的後麵,樓麵最高處開了一盞孤燈,燈光溫柔細膩,覆蓋在她身上,在地麵上落下一個短短的影子。
季錚停下腳步,看了她一眼,薑格回過頭來,說:“過幾天我要在這個地方拍戲。”
劇本她已經看過了,季錚走過去,和她並排站在一起,抬眼看著那盞燈,問道:“什麼戲?”
“吻戲。”薑格說。
季錚眸光微動,垂眸看向了她。
薑格側身站著,她抬起頭,看著麵前站著的季錚。男人的臉部輪廓被打上一層暗影,像是暗燈下的雕塑。鴉羽般的長睫下,清黑的眼睛裡光芒很淡,讓人看不清楚他是什麼情緒。
薑格望著沉默不語的季錚,她眼睛裡是男人的倒影,聲音很輕,像是春風吹過。
“你忘記了我。”薑格說。
季錚濃長的睫毛微動,他眨了一下眼,再睜開,裡麵的光芒變濃了。
薑格看著他的眼睛,繼續道:“也或許你從未記過我。和我一起打工的阿姨說,你是她見過的最善良的人,你幫過很多在你家餐廳打工的人,我隻是其中一個,你不會記得我。”
她在念台詞。
兩人麵對麵站立著,夜空上點綴著繁星,冬風刮過一陣春天的味道。
薑格語氣一頓,她低頭看了看腳尖,說:“可是我永遠記得你,你拿著籃球,站在我的身前,陽光在你身上灑了一層光暈,我能聞到你身上淡淡的薄荷香。”
“我外婆跟我說,再灰暗的人生總會有一束光。”薑格抬起頭,燈光下,她微挑的眼角輕輕下彎,“你就是我的光。”
“紀老師……”薑格說。
阿錚。
“我喜歡你。”薑格說。
季錚的眼睛一瞬不眨的看著薑格,她倒映在他清黑的眼睛裡,像是從他的眼睛,進了他的心裡。
薑格踮起了腳,她手搭在了他的雙肩上。隔著衣料,她手指冰涼柔軟的觸感像是撫摸在了他的身體上。
她一點點湊近,背著燈光,他能看到薄影下,她細膩的皮膚,像月光一樣皎白。
她的氣息近了,雪梨的冷甜味一點點被他呼吸進來,像是中了毒一樣,他的心臟被攥緊,血液不再流通。
她停在他的麵前,兩人對視,唇之間隔了一點點的距離,近乎沒有,這是他殘存的理智。
“我親你了。”薑格說。
季錚的理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