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薑桐出去找小夥伴兒玩兒了,我當時正在做作業。”薑格說,“聽到外麵的開門聲,我媽跑進來,拉著我把我塞進了衣櫃。”
老式衣櫃的空間足夠她待在裡麵,薑格看著母親眼睛裡的恐慌和絕望,心像是被摘掉了。12歲的年紀,早熟的薑格也知道母親做了什麼,更知道如果薑康知道她做的事情,她將會怎樣。
恐懼像藤蔓纏繞在她的身上,薑格掙紮著要跑出衣櫃,要和母親在一起,卻被母親重新推了回去。
“格格,無論發生什麼事,不要出來,格格,就算他把我殺了你也不要出來!你得活下去,知道嗎?桐桐還小,桐桐什麼都不懂,你要把她養大,你一定要替我照顧好薑桐!以後薑桐就是你的命!知道嗎?”
門外傳來薑康的咒罵聲,母親關上了衣櫃,薑格蜷縮在衣櫃內,聽著外麵歇斯底裡的咒罵,痛苦的哀嚎,骨肉碰撞的悶響……薑格的身體慢慢變涼。
這場鬥爭並沒有在房間內持續很長的時間,最後母親聲音漸小,薑康帶著奄奄一息地她離開了。
“那天傍晚,我媽的屍體在城郊的江邊被發現。”薑格說,“我報警了,薑康說他和我媽鬨了矛盾,打了她一頓,她想不開,自己投江自殺的。我作證我媽是被他打死的,薑康花錢請了律師,證據不足,關了兩天把他放了。”
季錚問:“薑康怎麼報複你的?”
薑康這種潑皮無賴,薑格的母親知道他會打死她,所以才讓薑格藏起來的。如果不讓薑格藏起來,薑康很有可能把薑格一起殺了。而母親去世的打擊和對薑康的恨意,驅使著薑格報了警。
但成人世界的複雜,那時候隻有12歲的薑格怎麼會懂。
她報了警,薑康被抓,出來後肯定會報複薑格。就像薑桐打電話報警抓了販毒的他,他說他會出來殺了薑桐一樣。
男人的聲音很沉,聽在耳內,讓薑格的神色微微一頓。燈光下的眼睫微顫,薑格動了動唇,道:“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忘了。”
薑格說完,轉頭看向了窗外。
薑康打死薑格的母親,是因為她母親的背叛。薑格報警抓他,對他而言也是一種背叛。薑格不說,不代表她沒有受到薑康的傷害,季錚看著她單薄的身影,心像是被抽了一根筋出來。
章廷分析過薑格目前心理疾病有兩種,一種和薑桐相同,暴躁易怒,暴力傾向,來源於薑康的家暴。至於她的強迫症,根源應該在於她母親臨死前對她的囑托。
在薑格的認知裡,母親是用她的死保下了她,而她對她的交代,她自然奉為圭臬。母親讓薑格把薑桐當成自己的命,這種囑托扭曲了薑格的三觀,薑格認為自己活著的意義,就是讓薑桐活著,薑桐成為了她活下去的理由,和她的精神支撐。
從這個層麵分析,薑格把薑桐當成了自己的命,那自然不會讓她有任何的閃失,季錚想起當時薑格對他說的話。
她說薑康是亡命之徒,即使有保鏢24小時保護她也未必能百分之百的保證她的安全。而薑格後來又說,她絕對會保護好薑桐。
兩種矛盾的說辭,讓季錚心底生出一絲不安。他看向薑格,眼睛盯著她的眼睛,問道:“八年前,薑康知道報警抓他的人是誰麼?”
落地窗上的玻璃倒映著餐廳裡的殘影,模糊不清。女人仍舊看著窗外,側臉輪廓微微繃緊,她沒有絲毫停頓,道:“知道。”
薑格在和他說完以前的事情後,精神和體力就都枯竭了。但相比剛回來的時候,她平靜了不少。明天還要進《情嗜》劇組拍戲,薑格需要休息。
薑格像是沒有什麼思考能力了,季錚說讓她休息,她點了點頭就從座位上起來了。兩個人一前一後地上了二樓,薑格握著臥室的門把準備推門進去時,身後季錚叫了她一聲。
“薑格。”
薑格轉過身來,眼皮微抬,眼睛裡已經有些朦朧了。
兩人今天經曆的事情不少,但最重要的還是私生飯被抓住了。
“我是為了保護你不讓你受到私生飯的傷害,才成為你的保鏢的。”季錚說,“你還記得我剛來時你問我的問題麼?”
薑格眸光微微一抬,清醒了些,她看著季錚,重複了一遍那個問題:“你能做多久我的保鏢?”
“那時候我說抓到私生飯後我就離開。”季錚輕笑一聲。
薑格看著他,男人清俊的臉龐在走廊的燈光下,像是被打了一層陰影,一雙清黑的眸子,深邃清澈。
“現在我不想走了。”他說,“薑格,現在是我離不開你了。”
薑格心下一動。
許是最後那句話,帶給了她足夠的安全感,受了私生飯的驚嚇後,薑格後半夜竟然睡得格外安穩。
第二天早上,薑格是被電話吵醒的。
睡眠不足,太陽穴微有抽痛感,薑格拿過手機,看到了來電顯示上的名字按了接聽。
“姐,你怎麼樣?我昨天晚上睡太早了,咳咳,早上剛看到消息。那個私生飯是怎麼回事?是一直以來騷擾你的那個嗎?他真的沒對你怎麼樣吧,咳咳……”
薑桐的語速又急又快,沙啞中帶了哭腔,一個又一個問題的拋了過來。但薑格完全沒有聽到她的話,她隻注意到了她的咳嗽,那一聲聲咳嗽像噩夢一樣,砸在了她的神經上。
薑格的手指收緊,聲線緊繃。
“薑桐,你為什麼又咳嗽得這麼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