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上梁清閣雙手輕拍的觸感還在,餐桌上季錚的家人也在看她。薑格唇角微抿,時隔十幾個小時,她其實並沒有什麼胃口。但在大家的注視下,她拿了粥勺,重新又吃了起來
吃過午餐後,薑格隨著他們回到客廳坐著繼續等待軍方的消息。梁清閣在季凡的房間裡沒待多久也出來了,她出來後,李顯抬眸看著季凡的房門,眉頭一擰,道:“他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他在房間裡乾什麼?
梁清閣坐在了季顯身邊,從季凡的房間裡出來後,老人的眼底就難掩疲憊與滄桑。在季顯說話時,她抬頭看了一眼丈夫夫妻兩人視線相對,季顯皺緊的眉頭緩緩鬆開,最後收回視線沉默著歎了口氣。
季凡回到房間後,就再也沒有出來,薑格也沒有跟他碰麵李凡離開的原因並不隻是因為她,他和季錚的父子關係一直很僵硬,但大家都知道季凡心中最重要的人就是季錚。現在季錚出了事,或許在場的人裡,沒有人比他更為難過。
現在這種情況,大家無暇顧及其他,唯一的希望都在季顯的手機上。從正午一直到黑影彌漫,每隔兩個小時就會有消息傳來,但每次傳來的消息都沒什麼希望。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越是到了最後,希望越是渺茫。客廳裡掌起了燈,燈光下每個人的臉龐上都籠了一層薄薄的陰影
客廳裡隻有季顯通話的聲音,通話結束,不用季顯說,大家也都知道了結果。原本沉默的客廳,氣氛比剛剛更消沉了些。茶香在客廳彌漫,梁清閣看了一眼已經撐不住在季錦懷裡睡著的季灼,輕聲道:“怡君,你先帶灼灼去睡吧。”
在梁清閣說完後,季顯放下手機,抬眼看著家裡的人道大家都去休息吧,今天沒什麼消息了。搜救隊說,如果有消息會直接通知我。”
每隔兩個小時打一次電話雖然並不浪費多少時間,但相對來說,還是影響了軍隊的工作。老將軍剛正不阿了一輩子,不想在這件事上繼續麻煩部隊。
季顯話音一落,客廳裡的人俱是沉默了下來。這樣說,代表下麵的機會更為渺茫。梁清閣撐著身子骨,拍手道:“行了行了,大家都去休息,千等著也不是辦法,彆把身體拖垮了。
說完以後,她轉眸看向薑格,薑格來了家裡以後,除了在茶廳裡和她說過幾句話,彆的時間都是在沉默。她原本就支撐著精神,估計現在已經撐不住了。
眸光微柔,梁清閣對薑格道:"薑格,你不要回去了,今晚就在家裡住下,李錚的房間空著。平時我都有打掃,挺乾淨的
客廳裡的人正在在散開,聽到梁清閣的話後,都轉眸看向了薑格。
薑格的精神確實不怎麼好,她現在也隻能勉強保持清醒而已。梁清閣的話,她還反應了半晌,半晌後,她抬眸看著老太太,道:“不了,我回自己家吧。
自己家住的還是自在些,況且家裡還有季凡,薑格應該覺得尷尬。梁清閣點頭,衝趙阿姨叫了一聲,道:“讓司機送薑格回去
司機送薑格回到白鷺湖公寓時,已經是晚上十點了。按照梁清閣的囑托,司機在把薑格送到公寓門口後才離開。薑格開勹進了公寓,打開了燈以後,去茶廳倒了杯水,而後回到了客
在軍區大院時,客廳裡雖然大家也是沉默,但和現在客廳裡的沉默也是不同的。那裡的沉默裡夾雜著心跳聲和呼吸聲,燈光也暖的。而現在這個家裡,隻有死一般的沉寂,甚至都聽不到她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聲。
薑格的精神和意誌消沉下去,她像是被放了氣的氣球,身體慢慢蜷縮,最後縮成小小的一團,窩在了沙發上。
窗外是閃爍的燈光,在死一般的沉寂中舞動,世界更像是被消了音。直到這消音的世界,又其他的聲音傳了過來。
手機的震動聲嗡嗡地在真皮沙發上傳遞,薑格回過神來,她舔了舔乾涸的唇,接了電話。
電話是蔡紀打過來的,那邊接聽以後,沒有絲毫的聲響,蔡紀心下一懸,趕緊叫了一聲:“薑格。”
過了半晌,那邊傳來身體揉撚沙發的聲音,同時傳來了女人一聲淡淡的“嗯”聲。
“你沒事兒吧?”蔡紀問。
薑格端了水杯,喝了口水,道:“沒事。”
蔡紀猶豫了一會兒,問道:“季錚那邊…
“還在找。"薑格打斷了他,問道:“有什麼事?
薑格不想多說,蔡紀就不再多問,他回歸正題,道:“今天下午錢穎導演打電話給我了,說明天七點青竹軒的飯局。
錢穎已經打過幾次電話了,蔡紀本想直接拒了,但最後還是決定問問薑格的意思。
薑格又沉默了下來,蔡紀沉沉歎氣,道:“你要不不去了吧
“去吧。"薑格說,她抬眸看著窗外的光,淡聲道:“沒什麼大事兒,日子還是要過。明天讓李楠來接我,順便把西瓜帶過來
“行。”蔡紀應了一聲,道:“你給薑桐打個電話或者發個短信,小姑娘想找你,不敢找你,一直來我這兒打聽消息,我這兒也沒什麼消息啊。
“知道了。″薑格說完,掛斷了電話。
掛斷電話後,薑格就把電話給薑桐打了過去。小姑娘好像直守在電話邊,聽到電話鈴聲後,直接按了接聽。
蔡紀沒什麼消息,她這裡又何嘗有什麼消息。倫敦回國內,路上十幾個小時,從正午等到現在也好幾個小時,季錚半點消息都沒有。
薑格和薑桐說了基本的情況,薑桐表示了解,讓她隨時和她聯係,薑格同意。最後,薑桐要去做療養,就掛斷了電話。
電話線路掐斷的那一刻,客廳裡又重歸了死一般的寂靜。心跳敲擊著耳膜,呼吸聲在空氣中流動,薑格喉頭滾動,躺在了沙發上。
少發是季錚最後待過的地方。
薑格躺在上麵,望著黑漆漆的天花板,她腦海裡閃過一次又一次的季錚被火焰吞噬的畫麵,最後被她一巴掌拍碎了。
薑格捂住自己的臉,聲音顫抖著給自己打氣。
你可要撐住啊,薑格。
第二天,薑格沒去大院。梁清閣讓她在家休息,並讓黃怡君隨時和她聯係。薑格在家躺了一天,傍晚五點,李楠和小螃來接了她,化妝換衣服後,李楠開著載著她朝著青竹軒去了。
薑格的精神並不太好,拿著手機雙手抱臂靠在座位上發呆。李楠和小螃在前麵坐著,看到薑格這個情況也不敢多問。
等到了以後,李楠下車拉開車門,薑格從車上走了下來。
十一月的南城,夜晚也有些涼意了。天色將暗,暗風吹過吹得薑格眼球有些乾澀。她眨了眨眼,在進青竹軒前,接至了黃怡君的電話。
軍隊今天給家裡打過三次電話,早中晚,早上和中午的電話都不是什麼好消息,夜晚的這一通,比早上和中午的更為絕望。大家都知道,隨著時間推移,失蹤代表死亡的可能性更大
“沒找到。”黃怡君道。
“嗯。”薑格語氣平平,隻是嗓子仍然有些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