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並非顧莘莘不想直接卜問製片,是她悲催的隻知道製片姓昭,全名不知,若問卜鏡,名字不全無法卜問。是以顧莘莘隻能問謝栩,在她眼裡,目前來看謝栩很可能就是製片了。
若這凶兆真指向謝栩,她問他的未來,便也能看到與自己的際遇有何關係。
照往常,在她發問了某人的未來以後,鏡子會有兩種顯示。
一是謝栩未來的任意畫麵,表示他若乾年後的某種情景。
還有一種是空洞洞沒有畫麵,說明卜問之人沒有未來,人死了,未來才沒有內容。
可她直覺不像,卜算前她的太陽穴微痛,表示凶兆,所問之人不可能死,甚至事情遠超她的想象。
顧莘莘盯緊鏡頭,鏡麵終於浮出畫麵。
場景像電影裡機器將鏡頭拉近特寫,光線陰暗斑駁,隻照出人的大半張臉,劍眉、挺鼻、還有一雙幽暗的眼,目光相觸,格外冰涼。
若是不看他的古代發髻跟衣飾品,這臉龐活脫脫就是現代的製片!不過表情比現代更陰鷙。
這是古代的模樣,今天那落魄少年的臉,徹底長開了,成熟了,二十多歲的模樣。
所以,製片在這個時代好好活了下去,至少長大成年,活到了二十多歲。
顧莘莘卻不能鬆氣,他活下去,又對她產生了什麼影響?
咬破手指,再算一卦。
場景像沿著第一幕的鏡頭往後拖,男人的臉緩緩後退變小,周圍逐漸清晰,是個監獄,幽深、潮濕,水汽滴答滴答,不見天日。
牢裡擠滿了人,謝栩麵向其中一個,與今天寒磣稚嫩的模樣相比,成年後的謝栩個子極高,還穿了一身官服。
製片不僅活著,還做了官!
不知他經曆了什麼,那雙眼眸比過去更為淩厲陰暗,監獄裡掛滿各式刑具,跪在他麵前的罪犯咬牙不招,激憤痛罵,謝栩平靜瞅著他,絲毫不惱,隻淡然吩咐下屬。
卜鏡是隻見畫麵不聞聲音的,顧莘莘聽不到他的話,但見那下屬出去,抱了大塊冰來,方才死不招認的罪犯臉色巨變。
在片場,顧莘莘曾聽某演員講過古代的這種……
冰刑!
古代酷吏有各種刑具,剝皮斷骨炮烙,無一不見血殘忍。但鮮有人知,還有一種刑,曰冰刑。
不見血,不出傷口,不逼供,讓犯人坐在冰上即可。初看無甚稀奇,隨著時間加長,痛苦會逐步提升,犯人受涼加重,長時間冰凍,還會使犯人下半身細胞壞死,肛腸脫落,便溺失禁,器官衰敗,最終下半身失去知覺,成為廢人或者慘死。
這時一種看似簡單,卻不亞於見血的殘忍刑罰。
果然頑固的犯人嚎叫起來,畫麵一片壓抑的恐懼,唯有男人巍然不動,他端著茶,輕拂茶蓋,看著這一刻的冰刑。
畫麵漸漸暗了。
顧莘莘想,未來的製片在這裡成了個酷吏。
那後來呢?
在畫麵沒有完全結束前,她猛地再咬了下手指,按向鏡麵。
鏡麵重新一閃,這回不再是監牢,是她熟悉的畫麵。
那不就是謝府嗎!洶洶火光漫湧,有官兵闖入,府上哭呼喊聲不斷,象征著家族榮耀的正門牌匾轟然落下,人群蚱蜢般鎖在一起,浩浩蕩蕩占滿一條街。
這是抄家還是滅族?
老幼婦孺齊齊嚎哭,官兵們持刀驅逐,而排在最前被俘的人,赫然是謝府舅舅一家他們套著枷鎖,衣衫被扒,過去高高在上的家族慘痛不堪,二舅一家拚命磕頭,大舅一家則陰著臉不肯屈服。
大表哥謝文龍再忍不住,指著最前頭的人放聲大罵。
最前頭的人坐於高頭大馬上,聞聲轉過頭來,眉目陰深,正是謝栩。
謝文龍不住咒罵,好像說“有種就殺了我!”
按慣例官吏處決人犯,未到行刑點不會斬殺,可謝栩慢慢打馬過去,他今日換了一身官服,威壓更甚,居高臨下立於馬背上,淡淡一笑間猛地手一揮。
眾人尖叫,一顆頭顱碌碌滾下,是謝文龍的!謝栩眨眼間砍斷了他脖子!
熱血噴出來,謝家大舅嚇得癱軟在地,大舅媽瘋了般衝過來,旁邊就是個井,謝栩眼神一凜——咕咚!婦人被投了井!
一瞬間,剁頭投井,兩條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