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了,她給所有家仆下人都放了假,隻在屋裡擺了一桌,將徐清喊來,就她跟阿翠,徐清,三人一起吃年夜飯。
吃菜喝酒,聊聊天,想想時間如白駒過隙,她從最初寄人籬下的孤女到此刻不斷累積財富的商賈女,有悲有喜,更多的是自我的向上。
她舉杯敬阿翠,謝她在身後無微不至照顧自己,來到古代,顧莘莘是個生活自理上的廢物,古代各項繁雜的衣物,硬是學了好久才習慣,至於發髻,比穿衣更複雜,至今都是阿翠給她整。
再謝徐清,她的賺錢搭檔,技術大佬,左膀右臂。她曾經以為自己除了卜算之外,再沒有任何金手指,可徐清的出現,真正的成為了她的金手指。若沒有他,金錢的積累不會如此迅疾。
她敬徐清,“謝你啦哥們!沒有你,也許我還在開著甜品店,每天數著不多的錢,還得等好幾年才能買得起一套宅子。”
徐清很公正的回,“彆,沒有我你也會賺錢,生產力最終發源地還是大腦,你腦子不錯,就算沒有我,你也會想其他法子的。”
顧莘莘想了想,這倒是,便哈哈衝徐清笑了笑。@無限好文,儘在()網
最近顧莘莘心情還挺美的。
自從年底她的戲園子麵世後,那部《哈姆雷特》橫空出世,以彆開生麵的表演方式抓住觀眾的眼球,加之不少達官貴人受邀去了“首映會”,在圈子裡大肆宣傳,尤其是高高在上的宋府宋夫人宋公子跟公主府的小侯爺都去了後,更是無形中炒了波熱度,滿京城
上至達官貴族,下至平民百姓,漸漸都知道這個複姓哈姆,名雷特的王子角色。
顧莘莘便趁熱打鐵,做了一波廣告宣傳頁,將王子複仇記的消息貼得滿京城都是,熱度起來後,為了招攬各階層的客戶,她將票價設置得極具人性化,除了包廂貴一些,大廳價格很親民,且開業活動,買雙人票送茶點小食等,更是收割了一波觀眾。由此,不管是平民還是權貴,都去開眼見見不一樣的戲園子。
京城本就人多,加之顧莘莘的戲的確聞所未聞,一傳十十傳百,從最開始送票觀影,到後來買票入座,到越發紅火,加之年關到來,百姓的娛樂及消費欲望更強,生意最好之時,一天得排好幾場才能供需求。
偏偏顧莘莘還將《哈姆雷特》分了上下兩部觀看,觀眾們看了上部,自然要追下部,生意便越發火爆,甚至一票難求。也辛苦了巡場的小廝們,不住滿場秩序:“來來,文明觀影,請勿喧嘩,請勿交頭接耳,請勿亂扔果皮紙屑,請照看好自家孩童及老人……”
可以說,目前來看,顧莘莘的戲院是成功的。
未來她將開發更多劇目,進行長遠發展。
當然,伴隨著戲院的市場打開,與此收獲的還有銀錢,是以顧莘莘這個年關,過了個肥年!給小廝下人們都包了豐厚大紅包。
眼下年夜飯,顧莘莘也給阿翠包了一個,徐清不用包,這家夥向來錢都是銀票直接掛賬。麵對大紅包,阿翠不敢接,被顧莘莘硬塞回去,“攢著,做嫁妝。日後你小姐我還會給你更多。”
阿翠大為感動,然後若有所思地說:“小姐,您就彆想彆人了,想想自己吧,再過十天,正月初十,就是您的生辰了呢。”
“是哦。”顧莘莘一拍腦袋,轉頭看向徐清:“你打算送我點什麼?這可是我十五歲生辰。”
徐清這種一心攻克技術的宅男向來不理會人情世故,不想這回竟斜睨她一眼,“你想要什麼?”
顧莘莘大喜:“還真給啊,那我就不客氣了,我想要……”她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徐清用一種沒出息的眼光看她,“這也叫願望?”
“等著。”太簡單了。
正月初十很快到來,顧莘莘十五歲生辰。
主子的生辰在阿翠眼裡,遠比自己的生辰更重要,阿翠忙前忙後,策劃著怎麼慶祝,想起過去謝府裡的謝柳柳小姐,十五歲過得賓客滿員轟轟烈烈。
她對顧莘莘:“要不,把店裡的夥計跟掌櫃們都喊來,也熱熱鬨鬨擺幾桌。”
“算了。”顧莘莘笑,“才初十,還算過年呢,讓人繼續在家休假吧。”
“那又隻有咱三人?”阿翠急道:“今天可除了生辰外,還有更重要的意義啊。”
“哎呀,沒事。”顧莘莘笑,“徐清不是給我送禮物了麼。走,看看去!”
一炷香後,城郊。
顧莘莘拉著阿翠坐在馬車上,隻聽阿翠大喊道:“啊啊啊!!!怎麼這麼快!”
顧莘莘坐在車
廂裡,看道路兩側風景呼嘯而過,整個馬車速度快到追星趕月!
對,這不是一輛普通的馬車,按照顧莘莘的暢想,徐清在車底下加了個特殊的機器軸,帶動輪子虎虎生風,速度遠超最好的千裡馬!
而前麵拉車的馬匹也不是真馬——機器一運轉,馬力達不到機器的速度,還會成為馬車的拖累,是以馬車前麵裝了一匹與真馬極其相似的假馬做幌子,不然沒有馬的馬車能自己跑,不得嚇死古代人,而那馬蹄底下其實是小輪子,轉速超快,不細看不出來。徐清還在車頭安裝了一個隱藏的駕駛盤,可以掌控方向,連通到車廂裡,顧莘莘便可在車廂外駕駛,也可在車廂裡駕駛,十分方便。
眼下,車呼呼地開動,怕嚇著人,顧莘莘找了個城郊無人的位置實驗。
速度奇快,同時又極為平穩,阿翠驚喜連連,顧莘莘則是慢悠悠打開馬車門簾,郊區的清風襲來,發絲飛舞,顧莘莘裝逼地挑挑劉海,啊,現代坐敞篷汽車的感覺就是這樣。
瀟灑,氣派啊!
同一時間的謝宅,謝栩正在翻看書籍。
雖說年關並未過完,但謝府並沒有特彆對待,更不曾像彆的府邸般張燈結彩,熱鬨非凡。
夜幕深深,謝栩的作息依舊同往常一般,晚膳後入夜,挑燈夜讀。倒是小書童在他身邊來來去去,一會倒杯茶,一會端盆炭火,就是想跟主子搭訕。
謝栩終於煩了,“你到底要做什麼。”
“那個……主子,您真不去啊,今天加油君生辰啊!”
“我為什麼要去?”
“這大過年的,她都給您送過衣服呢。”
“所以?”謝栩道:“是我讓她送的?”
“可是人家十五歲生辰啊!”他衝謝栩比了個十五,態度嚴肅。
“十五怎麼了?”謝栩翻翻書頁,目光重新投在書本上。
“及笄啊!姑娘們頂重要的日子啊。”
謝栩微怔。
及笄,意味著一個女子,真正長大成人。這一天若是擺宴慶祝,又名成人禮。
“哎,過去那謝柳柳及笄,請了滿院子的人……”小書童道:“可惜,加油君沒什麼親人,彆說辦成人禮了,估計連個慶賀的人都沒有。”
賓客稀少,連個慶賀的人都沒有……
不知是不是最後一句話的原因,謝栩抬起頭來。
夜已深,月光寂寥,青磚斑駁,長街上走過兩道身影。
是謝家主仆,謝栩走在前頭,小書童在後頭。
小書童其實是驚詫的,原本他就那麼一說,沒想到主子默了會,竟從屋子裡出來,看這方向,是通往加油君宅子的。
真去找加油君?
小書童想了會,又在後麵碎碎念:“據說女子及笄,家裡親人或長輩會送個簪子,將頭發挽起來,以示長大成人。”
小書童隻是照著社會實情說說而已,並沒有更多指望,畢竟主子能去看看加油君就算不錯了,哪還指望他做
的更多。
不想,主子的腳步頓了頓,他停在街道上思忖了片刻,然後!!步伐慢慢往後退!
嗯,腳步再退個十幾步,剛好有家首飾鋪!
小書童難以置信,“主子……”你還真買啊!
謝栩似也有些窘迫,道了句,“女人就是麻煩!”走進首飾店。
天色不早,老板正準備打烊,見進來兩個小哥,為首的儀表不凡,當下便堆起了笑,“喲,公子,買點什麼呀。”
謝栩並不答,高冷地走到擺放發簪的貨架前,老板跟在後麵問:“公子是要發簪啊,是要送誰,母親,長輩還是姐妹啊,我好給您推薦推薦。”
謝栩道:“都不是。”
老板一拍手,“哦,那是娘子?……心上人?”
謝栩:“……”不想跟老板解釋,低頭看簪子。
他向來是個利索的,目光在那一排各色材質的發簪上掠過,指向其中一個道:“這個。”
那是枚素銀發簪,材質雖不如金玉珍貴,花型卻極為精致少見,細瘦的簪頭,巧妙雕著一朵睡蓮,纏著兩尾活潑小魚,匠心獨具,更重的是,十分襯顧莘莘那雙小魚繡鞋。
他看定了便不還價,直接道:“包起來。”
“好好。”老板就愛痛快的主,一邊包一邊說:“小店這簪子,做工可是這整街最好的,保準公子的心上人喜歡……”
謝栩嫌他多嘴,斜睨他一眼,氣場不怒自威,老板瞬間熄了聲,訕訕笑:“您拿好,慢走。”
看著主子拿著簪子出店,小書童跟在後麵瞠目結舌。
謝栩也有些不自在,默了默,自我開脫說:“我好歹做過她舅舅……”及笄表示下無可厚非。
小書童表麵不住點頭,“那是,主子是念舊情。”
內心腹誹,嘴硬。
兩人很快走到顧莘莘的宅子。
為了更方便的照顧生意,顧莘莘在離店鋪不遠處買了套兩進的小宅院,平日就住在那。
眼下,顧莘莘剛吃完長壽麵。
下午在架著馬車瘋玩了一把後,夜裡到了家,阿翠除了做了一桌子的菜,還給顧莘莘煮了碗長壽麵。阿翠是個傳統的人,非說生辰要吃麵,長壽到一百。顧莘莘拉她一起吃,主仆兩拿著兩雙筷子,頭挨著頭,親熱極了。
吃完麵,正準備在屋外晃蕩一下,消消食,不想一枚石子,啪一聲砸到窗前,顧莘莘探頭一看,可不是權臣大人麼。
隻是,權臣大人怎麼坐在她牆頭!
娘誒,往常隻有顧莘莘翻彆人牆頭的,第一次被人翻了自己的牆頭,竟然還是權臣大人!
顧莘莘將腦袋伸出窗戶,“你怎麼來了?”
謝栩歪坐在牆頭,他今日罕見地穿了身淺色係的月白長衫,讓沉鬱隼利的眉眼添了幾分舒朗與柔和,那長衣寬袖在風中鼓舞,如月下仙人,飄飄欲仙,好看至極。顧莘莘不由看呆了,直到權臣大人命令道:“上來。”
“啊?”顧
莘莘愣。
“啊什麼啊。上來。”權臣大人不耐。
“哦……”顧莘莘隻好出了房門,手腳並用爬上牆頭。
權臣大人選擇牆頭是有原因的。
送女孩子發簪的事,權臣大人有些難為情,不想讓彆人看見,乾脆找牆頭這種無人的地方。
顧莘莘還不知道他的企圖,上來巴巴地問:“什麼事啊公子?”
謝栩躊躇了會,道:“那個……上次你不是問我進宮赴宴什麼感覺嗎,剛好路過你家,跟你講講。”
高冷傲嬌慣了的權臣大人,陡然送女孩子禮物,有些難為情,便先扯個話題聊聊先。
顧莘莘卻信了,笑眯眯說:“哦,那你講。”
謝栩道:“沒什麼好講的,就是人多,吵,菜也一般般。”
顧莘莘:“……”就這兩句話你還巴巴跑來做什麼!
不過顧莘莘仍是問了關鍵詞,“那……有沒有女孩子找你啊?”
謝栩腦中閃過裴嬌娥的模樣,然後答:“沒有。”
她今兒及笄,就不提讓她不開心的事。
“沒有?”顧莘莘想了片刻,那就是她多心了?也許卜鏡裡出現的隻是不重要的人物,她多想了而已。
那就好。
而謝栩說了這話又長久的沉默,顯然是找不到其他話題。本來他就是個不會聊天的人。
但他沒有走,仍舊坐在牆頭上,顧莘莘想著謝栩可能是有其他的事,“你還有事?”
就等這句呢。謝栩從衣袖裡掏出那支發簪,嫌棄地放她手上,“喏。給你。”
“給我?”顧莘莘睜大眼,不敢相信,須臾她浮起驚喜,“是因為我今天生辰,及笄,所以你來給我慶賀?”
她炙熱的歡喜讓謝栩再次不自在,將臉轉頭去,道:“不要就還給我。”
“要要要!”顧莘莘攥緊發簪,生怕被謝栩奪回去。
她就著月光將發簪仔細端詳,被上麵精致而少見的睡蓮魚紋吸引,道:“好漂亮啊!難得有這種花型呢!”
而且,這可是權臣送的禮物啊!
日後會不會成為跟權臣大人的信物啊。
大家互相送禮物,老熟人了,你該不會再拿我開刀了哈?
說罷她往頭上一插,戴上,落子無悔,不給他機會收回。
終究還是愛漂亮的,眼下沒鏡子,照不了自己模樣,但這不影響她美滋滋的心情,抬頭問謝栩,“怎麼樣,好看嗎?”
謝栩不說話。
不是簪子不好看,也不是人不好看,而是這家夥戴歪了。
這不怪顧莘莘,她本就是個連古代發髻都不會梳的人,如何會熟練的戴各種頭飾,加之現下沒有鏡子,戴歪很有可能。
可顧莘莘還不知情,帶著歪歪的發簪,歪著腦袋萌萌地看他,嬌憨得讓人心頭發軟。
謝栩垂在袖子裡的手微微捏攏,再鬆開,如此糾葛片刻,最終抬起手,觸到她的發,捏到那枚發簪,指尖微微使勁,將它扶正。
這一瞬間兩人俱是一怔。
夜裡暗風湧動,墨黑頭發襯著暗銀蓮魚發簪,少女的麵孔如睡蓮淨白,睜著一雙黑白澄澈的眼角看向謝栩,如天上的冬夜寒星。
而權臣大人則是將臉轉開,不讓旁人看到他平靜下的局促,他從未給女子戴過發簪。
還是顧莘莘的笑打破寧靜,她極為歡喜地拉著謝栩的袖子問:“你怎麼突然對我這麼好呀!我這小心肝噗通噗通!哈哈哈!”
跟他認識近兩年,他第一次對她這般好。
記得她生辰,慶賀她及笄,還送她禮物。
她笑得一臉燦爛,謝栩卻不好回答,又扯出那句話,“你及笄,我總歸也做過你舅舅不是……”
顧莘莘才不管這借口,依舊開心的笑。
須臾,她想到什麼,拽住他的衣袖更討好的笑,“既然今天這麼開心,那你能不能再答應我一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