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倏然間,隨著謝栩的一個動作,柔然人猛地變了色!
謝栩微微一笑,手一鬆,火折子跌入了湖泊。
隻那一瞬,冰封的湖麵呼啦啦縱起火焰,躥起一人多高!
“油!”有人大喊起來,大陳人在湖泊裡傾倒的,竟然是油!!
火折子一入油中,霎時拉出一道火線,冰封了湖麵,油潑在湖上,加之風力肆虐,火幾乎是沿著油一線竄起,勢不可擋!
湖對岸的柔然軍看傻了,這又是什麼招數?
柔然主將想起此前受過的種種把戲,忍不住吼道:“卑鄙!你們大陳人又玩這種無恥手段!你們敢不敢堂堂正正的乾一場!”
隔著湖畔,謝栩的聲音泠然而清晰:“我就是因為要跟你們堂堂正正打一場,才親自來這。”
“看好了,我做這一切,都是當著你們的麵,且提醒過你們的,我要真想用這種手段燒了你們,昨天就動手了。”
“同時,你們來的這一路,我也沒有布任何一場機關,本意就是想與你們堂堂正正打一場!”
“那你還將我們攔在這!有本事,現在打啊!”反正柔然軍仗著自己人多勢眾。
謝栩望望頭頂天空,輕笑:“不,要真公正的話,得等明天。”
明天,他的子彈才做好,兒郎們才能真正上戰場。
這也是他今天用縱火計攔住柔然人的原因,顯然這個計謀極好,眼下,火有油烹,又遇風起,湖麵上有冰,若是湖麵不凍,流水會將油衝走,但冰是死物,無法衝走油,油隻會緩緩擴散開來,越燒越旺!
不僅如此,他還帶了大量的蠟,一是助燃,二即便油完了冰化了,蠟依舊可以繼續燃燒,水也不易衝走,火燃得更旺,更為持久。屆時熊熊火焰,築成火牆,誰要硬闖,誰就死!
敵軍將領氣得臉色扭曲,這個謝栩幾乎是他生平碰過最難纏的對手,你永遠不知他下一步會做什麼!
“憑什麼讓我們等明天!”柔然人出了名的暴躁,與中原人不同,說話從不拐彎抹角:“老子憑什麼等你們!你們以為自己是個什麼東西!憑什麼!!”
“憑……”謝栩屹立湖畔,手負身後,竟然從從容容,不遮不掩,“憑,我們的武器明天才能到手啊。要決一死戰,得等明天。”
他這般坦坦蕩蕩,反而有種獨特的英姿與傲氣,彆處戰場上,自個有什麼軍情,總是藏得嚴嚴實實,生怕對方知道。他卻毫不遮掩,擺明了告訴你們,老子的殺手鐧在明天,要打,你們敢上嗎?
一種絕對的自信!
懷柔人不是一直對大陳人手段不服氣麼?總覺得旁門左道登不上台麵,好,那這一次就堂堂正正雙方打一場,看誰輸誰贏!
懷柔人顯然被謝栩的氣勢驚住,而謝栩已轉身離開,走時他眼風掃掃湖畔,對一側眾下屬道:“你們今天的任務就是看好這裡,彆讓他們渡河!”
“是!”眾軍士領命。
謝栩走了,離去時還留了個不屑的眼風給柔然主將,敵軍主將給氣得!
氣也沒用,這一天,謝栩說他們渡不過去,他們真渡不過去。
通向月城隻能從湖泊過,大陳軍顯然是有備而來,他們分彆駐守在湖畔的每一端,但凡有人想強闖,就開始放油燒,也不知他們備了多少油,油一桶桶的往裡加,整個湖麵幾乎灼燒起來,但凡有人過,彆說燒了,隔老遠的油煙都能將人嗆死!
十萬大軍,硬生生被堵在湖泊對岸,那叫一個憋屈!主帥曾死活不信,命弓箭手放箭,可如之前預想一樣,湖麵太寬,箭射不去,加之風大,箭飛到半空中便被風稀稀拉拉吹散了,折騰了半天,自己的箭倒是浪費了不少,對方人員一個都沒中。
主帥怒而跺腳,又強行組起幾支隊伍,試圖衝過烈火封鎖,一見人來,大陳軍可勁潑油,油隨風起,燒得劈裡啪啦,若不是跑的快,隻怕各小分隊都得交代在火場裡。最後沒人再敢過了,過,就是送死!
主帥七竅生煙,卻無可奈何,最後副將上來勸他:“將軍,事已至此,我們無需做無謂的犧牲,那謝栩不是要堂堂正正的打嗎?那就等明天!看看明天他有什麼寶貝,能抵抗我們十三萬大軍!””
主帥捏緊佩刀:“對!明天老子不僅要將大陳乾掉,還要屠了整個月城!一泄心頭之恨!”
翌日,到了約定之日,雙方堂堂正正的乾一場!
大陳軍說到做到,果然撤去湖泊裡的防衛,敞開了路,積怨已經的柔然人終於過了關卡。
月城便在前方,在柔然人的記憶中,月城門口是一大片平坦土地,無甚遮掩,對於廝殺來說,再好不過的戰場,他們積怨已久,腦子早將踏過戰場,大殺四方的片段演繹了無數遍。
可等他們到了戰場才發現,距月城大門約百來丈的距離,聳起一堵牆,大陳士兵似乎都在牆裡頭。這堵牆像是一道屏障,如“回”字形外麵的框,將月城包裹在裡麵。
柔然人內心冷笑,怎麼,知道他們帶了攻城車,怕他們人多勢眾,太快將月城推倒才設個屏障?還有,他們不是有什麼所謂的寶貝武器麼?怎地不敢亮出來?
柔然大軍衝圍牆後的大陳軍大喊:“大陳人,你們這些縮頭烏龜,躲在牆裡麵做什麼,出來打呀,不是你們說要堂堂正正的打嗎?”
聽到他們的喝罵,圍牆頂上很快出現一排人的身影,為首赫然是謝栩,他是主帥,屹立最前線,銀盔筆挺,朱紅披紅飛揚在風裡。
他平靜看著敵軍,這一次敵軍真真叫陣仗驚人,十三萬大軍烏泱泱圍住月城,場麵令人心驚。
謝栩站在高高的牆頭,俯瞰著敵軍,毫無慌亂,語氣甚至透著絲憐憫之意,“急什麼?既讓你們來到城下,我們大陳又有何俱?我在這,隻是代表大陳給各位一個警告,今日來的人,不論是柔然或是西域各部,想要活命的,現在離開,我大陳本不欲開戰,更不想連累更多人成為戰場冤魂,諸位都是有妻兒老小的
人,識趣的,現在走。”
一席話讓場上數萬人愣住,打仗素來都是你死我活,怎地還有個勸退的開場白?開天辟地頭一回啊!
柔然主將則是騰起熊熊怒火,謝栩這什麼意思?居高臨下,麵帶憐憫地讓他們走?好像他今天穩贏似的,不僅穩贏還能輕而易舉乾掉他們全部?
搞清楚,有十萬大軍的是他們柔然,三萬磕磣的是他們大陳。
不止如此,他們柔然還帶了史上最強的攻城車!
大陳竟還沒開戰就裝出一副必勝的霸主姿態?哪來的底氣?豈有此理!
柔然主將大喊:“做夢!今天就讓你瞧瞧,誰才是戰場真正的霸主!”
“兄弟們!給我上!!”
“今日,斬殺敵軍十人者,封百夫長!斬殺百人者,千夫長,手刃主帥謝栩者,上將!!”
如此激勵呼號,士兵們頓時高舉武器,瘋狂向前!
刀光如銀,鎧甲奮勇,成千上萬的士兵如烏雲湧動,擂鼓徹響,旌旗卷動,戰場似一座巨大的機器,瘋狂運轉起來!
可便是他們勇猛奔向高牆之時,忽然“砰砰砰”的聲響急速傳來,如緊密的悶雷,衝在最前頭的士兵忽然成片顫抖著身體,空中爆出血霧,人的軀體成排倒下!
後麵將士俱是一驚!誰也沒有看清發生了什麼,除了連綿大響外,人便如被隔空暗器襲擊,身上炸出成排的窟窿,血噴湧出來,許多身軀摔倒地上,幾乎連呼喊都來不及,瞬間斷氣!
後頭集體倒吸一口氣,怎麼了,便是要殺人,也得刀兵相見啊,怎麼還能隔空殺人?
這些人又是怎麼被殺的,被什麼殺的?空氣中除了淡淡的硫磺味,什麼也沒有!!
另一方麵,大陳內部亦在緊鑼密鼓地抗敵。
這堵牆是謝栩臨時修建的,格外寬厚,敵軍以為是禦敵,其實不僅於此,它更是殺人利器的最好平台!
牆中間,密密麻麻有許多小孔,每個小孔中間,豎著黑洞洞的槍口!——看著是一堵牆,更像是現代戰爭的碉堡,牆後圍滿大陳士兵,每隔一步距離,謝栩便命人在牆上鑿一個空,每個孔後,站著一名狙擊手,牆上的小孔極其巧妙,剛好能放進槍,以及狙擊手對外瞄準的小洞,其他方麵全是牆,將狙擊手遮得嚴嚴實實,這樣既能保證狙擊手能看到前方敵人,又能阻擋敵人對狙擊手的傷害。
小洞做得極為隱秘,遠處看壓根看不見,是以擊殺敵人的同時,對方卻連殺傷力從哪來的都不知道,許多被擊中的敵軍,至死不知是怎麼死的!
真正叫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何況這麼多狙擊手!
原本往前衝的柔然不禁頓住腳,他們並不知曉大陳軍到底用了什麼手段,他們隻覺得驚悚至極。入目所致,隻能看到這一堵牆,石砌的,全是石頭,連敵軍的影子都看不到,更彆提雙方交戰了!
就是這一個連敵軍影子都看不到的戰場,前方不斷衝鋒的士兵們卻接二連三倒下,
血霧蓬炸,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在一群人恐懼中,聲響倏然一停,那牆頭上再次出現敵軍主帥的身影。
謝栩的朱紅披風在風中招展,他毅立於城牆之上,聲音朗朗,再次道:“現在,我給諸位最後一個機會,要走的還可以走,否則,今生今世都走不了。”
“放屁!”柔然主將怒而揮手,“少給老子裝神弄鬼!老子看你們能邪門到幾時!”
若是按照這個時代該有的技術,火.槍是還未造出來的高級武器,謝栩是因為顧莘莘才接觸,但旁的人,哪裡知道這是什麼武器,還以為大陳人又使了什麼旁門左道的花招!怒而大吼:“給我上!統統上!”
歪招終究是暫時的,全力出擊才是對的!要趁人多勢眾迅速碾壓才好!柔然主將是這麼想的!
隨著他一聲呼號,原本軍心稍動的士兵們再次呼吼著衝向前!聲如巨浪!
已經連發了兩次警告,對方不領情他無法強求,這一次,謝栩再沒有任何留情,重重揮手:“全力出擊!殲滅!!!”
伴隨著朗聲呼喊,“砰砰砰”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再沒有任何留情的架勢,攻擊遠比上一次更為迅猛!
徐清製造的這波槍支雖不如顧莘莘的空.氣.槍,但放在落後的古代,仍是逆天的存在,攻擊射程遠,射擊頻率密集,一秒鐘可以打好幾槍!
長長的圍牆,布滿上千個狙擊手,所有人火力全開,戰場上仿若張開一張巨大而密集的火力網,“噠噠噠”的彈殼爆落聲中,前赴後繼撲上來的敵軍如被收割的稻草般,瘋狂往下倒,空中不斷炸出無數團血霧,交織在一起,天空快變成了紅色!
成千上萬的敵軍甚至還未撲上來,便已倒地,不到一炷香的時間,率先進攻的前鋒隊伍折了個乾淨!
死傷率成倍的恐怖增加,絕對是這個時代最讓人驚悚的一場戰爭!
起先企圖依靠人數碾壓對方的柔然主帥也呆了,原本他以為這又是大陳人的詭計,又是一場歪門邪道,持續不了多久,沒想到對方沒有半點疲態,“砰砰砰”的聲音仍如炸雷響起,每一秒都能奪走成百上千的性命!
柔然主帥既恨又怒,不到黃河心不死,幾次嘗試指揮將士們改變戰略,從側翼包抄!從後麵突圍!
但最後他徒勞的發現,這堵牆將整個月城整個包攬,牆裡每個角落都安排了足夠的人手,無論從哪個角度進攻,敵軍的火力一樣密集,完全沒有突破點!
“砰砰砰”的聲音還在響起,仿若看不見的索命閻羅,眨眼間帶走無數人的生命。整個戰場上已經滿是屍體,後續想前進的敵軍,甚至被自己人的屍體擋住了道路!
即便到了如此地步,柔然主帥都不知道對方用的是什麼手段!
他喃喃道:“這到底是什麼?是什麼?”
身邊幾個部落主將亦是驚恐無比,有人道:“大帥,這怎麼回事?大陳用了什麼?太可怕了!”
柔然大帥哪
能解釋,眼看己軍在與對方毫無接觸的情況下,全軍覆沒。後續的士兵被這一幕嚇到,不肯再上前送死!
他們願意為國出力,哪怕為國捐軀,但他們不想連對方是什麼套路都不知,平白無故送死!
很多人開始動搖,甚至有人想當逃兵!
“不行!”柔然大帥道:“不能逃!”
他忽然想起什麼,喊道:“投石車!火.藥.彈!”
既然人力無法作戰,他還有殺手鐧,經過改良強化的投石火.藥車!
說起來,還虧了大陳人給他們的靈感,上次大陳將他們投石車的彈丸改成炸.藥,炸.傷一片,回頭後他們便舉一反三,將車子改良,直接用火.藥代替了石丸!
原本他們想著,若是大陳人願意卑躬屈膝投降,他們可以考慮不毀了城池,畢竟城池日後還有利用價值,但若他們堅持不降,那便沒什麼好說,將整個城炸成廢墟得了!
這會,投不投降再說,可他們實在拖不得了!必須提前使用投石車!
想起投石車,柔軟主將心下稍慰,任大陳有神兵利器又如何!他們有投石車!巨大的火.藥彈丸丟過去,整個城都要完蛋!
無人能敵!!!
下定決心的柔然大軍手一揮,“前麵掩護!!”“後續投石車跟上!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