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苓看向病房裡笑靨如花的藍衣少女,微微一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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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26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任務,倒是沒再急著催促薑苓答應王教授出國的事。
薑苓卻問起了彆的問題,“我很好奇,這一世還是許清那一世嗎?”
如果薑苓最後完成了任務,俞心藍和程繁南在一起了,那也就意味著許清不會存在,那就不是曾經出現的平行世界重置的情況,這不免令薑苓有了些疑惑。
平時很呆的9526這次倒是有解答,“這屬於平行世界的衍生,有許清存在的是一個世界,而這是另一個世界,委托人的心願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希望俞心藍在這個世界獲得幸福,而不是在她的那個世界悲苦一生。”
薑苓問了一個連她自己都覺得很傻的問題,“這值得嗎?”
雖說兩個世界的俞心藍無論哪方麵都是相同的一個人,但到底這個世界的俞心藍還不是許清的母親,犧牲功德來換取一個想象中的美夢。
9526萌萌噠道,“這當然是愛了。”
薑苓沒有再問下去,與其多想,不如先把這個任務完成了。接近任務對象俞心藍並不難,薑苓和管這層樓的一個醫生換了班,順理成章的認識了俞心藍和她的父母,這一家人都屬於飽讀詩書的,而且俞父俞母脾氣都很好。
雖然薑苓作為醫生看起來有些年輕了,也很信任她。
薑苓看過俞母的病例單,是心血管疾病,在許清的記憶中,俞心藍嫁人後沒多久,俞母還是因為生活困苦卻沒有藥而去世了。這也是令俞心藍最為痛苦的記憶之一。
這種病除了少數能動手術,基本上就是靠藥養著,而現在國內敢動和心臟有關的手術是少之又少,國外倒是有條件。
而在薑苓在和俞心藍簡單聊天時,也套出了這個時間節點,俞心藍的母親入院才兩天,而程繁南沒有出現,應該是程家已經有了動作。俞心藍顯然是掛念她的戀人的,比起戀人的不辭而彆,她更多是擔憂程家出了什麼事。
薑苓還沒了解更多,就見到了間接造成一切悲劇的罪魁禍首,夏雅。
長相偏豔麗,但說話很討人喜歡,微燙過的頭發還彆著漂亮的發卡,少女穿著碎花帶著蕾絲邊的裙子,顯得洋氣又出眾。
俞心藍見她來探望自己的父母,還是有些感動。
夏雅拉著俞心藍就說起了程繁南,聲音嬌氣道,“我看程繁南就是個花心的,走了也好。”
她平時就嫉妒程繁南對俞心藍那麼好,如今俞家有事,他卻不見人影,夏雅心一下子就平衡了,抹黑起程繁南來也是樂此不疲。
俞心藍神情有些疲憊,搖了搖頭,“我媽媽現在還住著院,我不想再想其他的事,程……程繁南,我以後再找他問個明白。”
那你也要找得到人啊,夏雅心裡嘀咕道,她認定了俞心藍是被程繁南拋棄了,所以不願多提。
俞心藍和夏雅雖然是在醫院長廊角落裡說著話,但薑苓耳力好,聽的一清二楚,不過倒是能從夏雅的話裡推斷出來,她應該還沒有見過那封信。
但這個時候,夏雅的一些小心思就已經流露出來了,沒有做過什麼惡事,即便被人發現也不以為然,何況是根本沒有察覺的俞心藍還有她的父母。
薑苓也見過俞父俞母,一個是專心研究學問,不通人情世故的,一個心腸軟脾氣又好,俞心藍繼承了他們的善良,但看人的眼光也沒有超過她的父母。
有人說,真心假意相處久了總是能察覺出來的,如果這句話百分百正確,那這世上就不會存在背叛出賣了,人心難懂也易變。
對夏雅來說,她也不會覺得自己做了多可惡的事,不過是丟了一封信,又沒有殺人放火。她也不知道俞心藍後來的經曆,因為她早就為了保全自己和俞家斷了關係。
哪怕用法律來,也懲罰不了她,她的行為隻是存在道德譴責而已。
而經曆多年風雨的俞心藍,也比彆人更懂得這個道理,她也沒有原諒過夏雅,失去的終究是失去了,報複再多也換不回來了。
9526忍不住吐槽道,“可這樣放過夏雅,太令人不爽了。”
薑苓涼涼道,“你的重點放錯了。”
“任務是希望俞心藍有情人終成眷屬,得到幸福。”
“對哦。”9526立刻被轉移了注意力,“要不現在就告訴俞心藍,程繁南沒有拋棄她事。”
“嗯,很直接的辦法。”薑苓點了點頭,“但存在太多不可測的變量。”
不說俞心藍是否真的能相信,她身邊還有個夏雅,還有她的父母在這裡。夏雅也許會有彆的念頭阻礙她,而俞心藍的父母是教授,卻也是古板的性子,受到時代的束縛。
俞心藍若真的是那種自私為了愛情不顧一切的人,任務也就好辦了,不過……
薑苓輕聲一笑,這個任務也不會存在吧。
中午,薑苓是在醫院食堂吃的飯,食堂的飯菜雖然不是特彆好,就是做的包子味道不錯,皮薄餡大,料又實在的,薑苓本身也不是個重口腹之欲的人。
醫科大學畢業的她,算是生活的比較寬裕的,吃的醫院食堂,住的是醫院提供的宿舍,每月工資可抵得上一個正式工人三個月的薪水,不提還有彆的福利。
彆的醫院是不是這樣,薑苓不知道,但首都醫院的福利好是真的,這還得歸於醫院後麵的一棟首長樓,裡麵住的多是療養的大人物,還有單獨的小食堂,夥食比醫院的公共食堂好很多。
當然這也不全是因為什麼特權,畢竟還有許多在役的軍中高官,他們吃住也是需要小心,專人經手的,以防被人下毒。
關於那棟首長樓,薑苓了解的比其他醫生多一些,還是因為王教授。王教授是醫院的專家,但如今需要讓他出手的手術已經不多了,所以一般是在首長樓那邊長駐。
他還問過薑苓,要不要和他一起去那邊當助手。
薑苓當時在學習臨床手術,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在那裡就是動手術也不會需要她一個實習醫生,至於照顧病人,她學的又不是護理,所以便拒絕了。
王教授看她忙於吸收知識經驗,也就沒有再提起了。不過這事倒是讓他對薑苓這個學生除了天分高之外,有了另一個印象,專心於醫術的純粹。
9526也沒想過勸它家宿主抱什麼大腿,它還希望宿主趁動蕩來之前離開呢。
俞心藍也是在薑醫生的提醒下,來食堂打了飯,之前她都是在國營飯店買的三餐,現在則方便了很多,因此,俞心藍對薑苓也有了好感。
還對薑苓說了心裡話,苦笑道,“都是我平時太不懂事了,連飯都不會做。”
俞家早就沒有雇傭什麼下人了,俞父專心學問的,更不懂什麼家務,俞母心疼女兒,平日也不肯讓她沾手,所以家裡的三餐都是俞母準備的。
俞母這一生病,俞家幾乎倒了大半,俞父也手足無措,不知該做什麼好。還是俞心藍磕磕碰碰的學著辦好住院的事,和學校請假,再安排她和父親不同時間陪著生病的母親。
俞父也跟他任職的學校請了假,不讓女兒一個人操心。
“薑醫生,我媽媽的情況現在怎麼樣?”雖說看著母親臉色精神都好了很多,但俞心藍心裡還是有些擔憂。
“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過幾天就可以出院,記得長期按時服藥就好了。”薑苓如實道,接管了俞母這個病人後,也比較上心,不是什麼大病,靜心修養就好了。
隻不過後來俞母沒有那個條件,便撒手人寰了。
薑苓和俞心藍回到病房,卻正好聽見夏雅在和俞父俞母說話,說的還是程繁南,以還抱著為俞心藍好的姿態。
俞父過去對程繁南的感觀還不錯,也沒有太拘著女兒和他談戀愛,但一聽夏雅說程繁南不在首都了,連封信都沒給女兒留下,立刻大怒,徹底對程繁南沒了好印象。
見到進來的俞心藍,夏雅連忙捂嘴,目光躲閃道,“對不起,心藍,我一不小心說漏嘴了。”
俞父還在生著氣,硬聲硬氣道,“小雅告訴我們也好,做父母的總不能看著你受傷害。”
對於不負責任,又沒有任何信用的人,俞父是絕對看不上眼的。
“說不定是出國了呢,之前不就有人說,程家是大資本家,還有親戚在美國嗎?”夏雅好似變了口風,為程繁南開脫道。
然而俞父卻更生氣了,“都是一群崇洋媚外的東西。”
“以後就是他回來了,也不要再與他往來了。”
有羨慕出國享福的人,也有死守國內,性格清高的人,俞父就屬於後者,程繁南在他心目中的印象已經壞的不能再壞。
這一幕倒是沒有出現在許雅的記憶中,也許正是因為父母的態度,俞心藍才對程繁南徹底斷了念想。
而此時俞心藍對於父親的話也是無奈,卻難以反駁,隻默默聽了。
在薑苓為俞母日常檢查身體後,俞心藍帶著歉意道,“讓薑醫生看笑話了。”
這個年代到底還是偏向於保守的,這種事情無論是真是假對俞心藍的名聲也不好,誰讓薑醫生和她一起進來,剛好聽到了呢。
薑苓搖了搖頭,想說什麼,但到底沒有說在這個時候沒有多大意義的話。
薑苓下午還有一台手術,做的很成功,手術效果很好,結束後,參與的醫生還誇讚道,薑醫生看來很快就能轉正了。
薑苓一笑而過,再回休息室時,卻在路過長廊透過窗子看到了這樣的一幕。
夏雅手裡捏著一封信,似乎有些踟躕,但最後還是把信撕碎了,扔到了醫院鬱鬱蔥蔥的花壇裡。